第六十七章

秦凯旋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孟鹤堂的影子了，秦凯旋朦朦胧胧的起来，走到门外想找孟鹤堂人，推开门就看见孟鹤堂在门口扶着树喘气。

秦凯旋连忙跑过去扶住孟鹤堂，孟鹤堂站直身子微微匀了两口气，朝着秦凯旋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先生……”

“进屋说……”

孟鹤堂的声音有些颤抖，秦凯旋不敢耽误，扶着孟鹤堂就要进屋，刚走了一步，孟鹤堂突然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索性秦凯旋扶住才没有摔到地上。秦凯旋想要抱起孟鹤堂进屋，孟鹤堂摇了摇头，“我还没到那个份上。”

进了屋，秦凯旋把孟鹤堂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去倒水，回过头来再看，孟鹤堂已经趴到桌子上没了动静，秦凯旋大惊推开门就要喊人，正巧门从外面打开，老顾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老顾把秦凯旋关在门外，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后，门开了，秦凯旋跑进去，孟鹤堂在床上躺着，双眼紧闭，脸色泛白。

“先生如何？”秦凯旋虽询问老顾，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过孟鹤堂。

“疫苗研究的正常现象，这只是第一天，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你们这样，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接受到秦凯旋的质问，老顾一时语塞。

“是啊！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希望有一天，我们能不用活人传递疫苗，也就不用再用活人做实验了。”老顾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大概过了一刻钟，孟鹤堂便醒了，秦凯旋扶着孟鹤堂坐好，把老顾留下的药喂孟鹤堂吃了，每过多久，孟鹤堂的脸色就恢复了。

“先生，明天，还要去吗？”

孟鹤堂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

“不行!我小时候怕打针，总是哥哥陪着，我疼的时候，他抱抱我就好了，虽然，虽然没办法为您做什么，但您至少让我陪着，总好过您一个人撑着。”

“旋儿，真的没事儿。”

“先生，您就让我去吧!”

“行，你要去就去吧。”

广德楼里已经摆好了晚饭，周九良不在，今天轮到他在医院值班，孟鹤堂也不在，二爷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正躺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二爷本来是不吃晚饭的，像孟鹤堂不吃早饭一样，一起吃晚饭是孟鹤堂立得规矩，可眼下孟鹤堂不在，二爷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二爷走到院里的时候，栾云平还在孟鹤堂房门口坐着，二爷让他进去睡，栾云平说，他要等孟鹤堂回来一起开这个门，二爷知道，那是他在跟自己较劲呢！

孟鹤堂晚上没吃饭，就跟秦凯旋分了几块儿二爷拿的驴打滚。

“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吃到我们角儿的驴打滚了。”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等他们复制出了疫苗。”

“那，天天都要抽血做实验吗？”

“哪儿能天天，就你这个抽发，我都活不过这个夏天。”

“先生，您说什么呢！”

后来，秦凯旋也有了规律，实验几乎是一周一次，但他并不是每次都能进去，更多的时候，他只能站在门口等孟鹤堂出来。

秦凯旋进去过一次，是个四四方方的房间，三面靠墙都摆满了柜子，上面都是红红绿绿的各种药水，试剂，正中间摆着一把椅子，秦凯旋说，像哥哥牢房里审犯人用的。他多次见到孟鹤堂手腕上有勒痕，应该也是旁边扶手上的橡皮圈留下的痕迹。

那天，秦凯旋第一次见到活体实验的样子，孟鹤堂本来就不高大的身材被锁在那个椅子上的时候，显得他的身量更小了，当秦凯旋看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剂推入孟鹤堂的身体的时候，秦凯旋心中强烈的不安起来，可孟鹤堂仿佛对这一切早已经习惯了。

起初是平静，然后是抽搐，再然后这个实验室就只能听见孟鹤堂强烈呼吸的声音，虽然秦凯旋感受不到，但他亲眼看得到这种滋味不会好受，等一切结束了，他们给孟鹤堂注射了镇静剂，秦凯旋抱起昏迷的孟鹤堂一脚踢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那一晚，孟鹤堂一直睡着，秦凯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孟鹤堂是不是不会再醒来了，他多希望孟鹤堂现在可以起来骂他一句想什么呢!可是这一句他等了一晚上也没有听到。

天亮了，孟鹤堂才睁眼，他不会知道秦凯旋这一晚上都想了些什么，也不会知道这个年轻人心里暗自做了什么样的决定。秦凯旋说，他以后会保护好孟鹤堂，一定不会再让他受一点伤害。

几年后二爷说，或许从很早的时候开始，秦凯旋就下了这样的决心，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一辈子为了保护一个人而活着。

命运，是最把握不住的东西，也是一种和神的等价交换，老天替你实现了护着一个人的愿望，那么他势必会从你身上拿走他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