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这天，周九良的老师受邀参加实验室的成果展示会，周九良主动跟着老师来了，他总想着万一能碰见栾云平，他要问问到底该怎么跟他说孟鹤堂的事情。孟鹤堂现在已经认定了栾云平没死，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总要找个机会见个面，把话说清楚的吧！

实验室外面的空地上整齐的摆着几排椅子，正前方放着个一人多高一人多宽的长方体，拿个黑布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底下的座位渐渐的被坐满了，周九良和老师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上面的主席台上也摆了一排椅子，不一会儿，来了四五个人，周九良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国民党军装的栾云平，不，现在应该是栾博了，周九良看了一眼栾云平的肩章，按照国军的职位，栾云平现在已经是少校了。

山本带着栾云平和几个日本军官走过来，下面窃窃私语的声音立马停住了，随即全部起立，周九良和扶着老师站起来顺势环顾了一下，除了他们两和栾云平，剩下的都是日本人，周九良的心里莫名的烦躁，早知道就应该留在旅馆陪孟鹤堂的。

孟鹤堂早上一向起的晚，早上跟老师出门的时候孟鹤堂还没起，周九良跟他说今天跟老师出去，孟鹤堂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没。

另一边，孟鹤堂早上起来不见周九良人，想起方才迷迷糊糊的听他说今天要跟老师出去，摇摇晃晃的下了床。孟鹤堂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从前在家里，二爷天天的箍着他吃早饭，如今身边少了个唠唠叨叨的人，孟鹤堂反而有些怀念，想着在东北也待了些日子，等周九良的事儿一完，还是赶紧回广德楼才是。

可孟鹤堂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那个那天出现在街角的背影。

孟鹤堂想着，家里那位角儿快过生日了，他素日里喜欢些金银器物，便想着上街转转给他买些东西回去。那日跟周九良上街，看见前面那条巷子里有家繁楼，是连锁的首饰店，以前在北平时，二爷也最爱去他们家买些东西。

孟鹤堂选了几个好看的扳指，买了块通体血红的鸽子血，想着等回头找个师傅给二爷打一副新的头面。又去楼上挑了些料子，藏蓝色上用金线绣着格子，等会儿找个铺子，给自己和周九良做件大褂，以前周九良小的时候都是孟鹤堂带着去做衣服的。又给周九良的老师买了个新的烟斗，虽然周九良一直让那个老头戒烟，不过及时行乐一直是孟鹤堂的人生目标。

等着老板算账的功夫，孟鹤堂在屋里转了转，最里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盒子，孟鹤堂的好奇心压不住了。

“伙计，那个是什么？”

一个小伙计把那个盒子小心翼翼的端了下来，打开放在孟鹤堂眼前。

“老板，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老板最喜欢的东西，从不轻易示人，您今儿可真是来着了。”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儿满翠的玉。通体深绿色，透明度极高，一看就是上品的玻璃种。这块玉看起来还没有打磨过，天然的形状又大又厚，孟鹤堂用手敲了敲，声音极为清脆，纵使是孟鹤堂见过那么多好东西，看见这块玉还是震惊了一些时间。

“不过，我们老板只卖有缘人，您要想要，得留下您的名字和住址。”

孟鹤堂笑了笑，心想有趣，转身拿过纸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广德楼的地址。

小伙计让孟鹤堂稍等片刻，拿着纸条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屋里传出来个女子的声音。

“这位老板，你我有缘，这翠，我不收你钱，你要什么样式，留个图纸，我亲自找师傅去做，不过我以后要是到广德楼听戏，您可不能再收我钱了。”

“好。”

孟鹤堂没有推辞，答应了，想着可能是二爷的观众，拿他卖个人情，这小子不会不答应的。小伙计带着去桌子上画了个孟鹤堂要的样子。留好图纸后，孟鹤堂转身要走，屋里又传来了那个女子的声音。

“孟老板，请您三天后亲自来取。”

“多谢！”

孟鹤堂带着选好的那些料子和给二爷的东西回去，路过裁缝铺的时候顺便把料子放下，交代老板给自己和周九良做了两身大褂，跟老板交代尺寸的时候突然发现，周九良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周九良和老师还在参加实验室的成果展示，山本坐下后示意大家落座，周九良又扶着老师坐下。

这时候上来了两个人，把那个长方体上的黑布取了下来，周九良这才看见那是个长方体的笼子，里面正正好好关了一个年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