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生（四）

03

“顾哥，尸检报告我已经整理好了。”江辞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报告，手腕一转，撞上顾珩的腰侧，“根据骨诺鲁米试剂，我从死者的脖颈、后脑勺以及手腕处检测出恶鬼的戾气和指痕，死者腰部、臀部以及大小腿的布料有不同程度的磨损，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

“你觉得，死者是被恶鬼从背后袭击，然后拖拽进巷子后割断喉管杀害的？”

顾珩不假思索，匆匆翻了翻尸检报告，看向江辞，而江辞却摇摇头，道，“原本我确实是这么推断的，不过，死者身上的戾气经过检测后，发现来自两种不同的鬼。”

顾珩微微挑起眉，倒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反正抓一只也是抓，两只就勉强凑个伴。

“行，那我先去蹲点走访了。”顾珩把尸检报告放回江辞办公桌上，“有进展就发信息。”

“诶，顾哥你这刚刚和驱鬼师他们从南区转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要我找个同事跟你一起。”

江辞的话被抛在脑后，顾珩已经跨过门槛，头也没回地摆摆手，“不必。”

元灵儿从后排探出一颗脑袋，往左前方一个办公位上指指，“江姐姐，咱们除了顾哥还有新的人来？”

“听林哥的意思，好像是地府十殿派来的。”江辞似笑非笑道，“听说是藏朽给十殿送了把阴阳伞，把这人从九寒狱赎上来的，来咱们这劳改。”

“九寒狱不是用来关......”元灵儿结结巴巴，汗毛都竖起来了，“那些千年难得一遇的恶鬼怨灵的吗？老板姐姐这么做，不是疯了吗？”

“据说，藏朽和他有点渊源。”江辞顿了顿，转而笑道，“小灵儿放心，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元灵儿吓得把脑袋缩了回去，哆哆嗦嗦道，“呜哇，那我今天，不，从今天起，现在起，一定要认真工作，绝对不加班了！”

江辞轻笑了两声，再望向门口时，顾珩早已不见踪影，走的倒还真快，彼时的顾珩已经站在老城区的一间面馆前了。

面馆门口的排水管淅淅沥沥漏出点水，店面看上去有些油腻腻的，推开门就是一股热腾腾的蒸汽，下午一点的模样，店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正在嗦面的工人，估计是刚刚下工，嗓门特别大。

顾珩扫了眼被横陈在半空的菜单，慢条斯理道，“一碗小份牛肉面，不要香菜。”

老板娘正在打瞌睡，忽然听到有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抬头，见是个清俊的小伙子，连忙挂上一脸的笑，“小份牛肉面，不要香菜，小伙子，要不要再来个脆饼？”

顾珩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

老板娘应了声就去后厨忙活，顾珩则拣了个角落坐下来，就看到一名年长些的工人喝了口汤，神神秘秘道，“昨天老城区那条巷子死了个人，还没等天亮就被那帮子警察拖走了。”

“这不是很正常，这个月第三个喽。”另一个工人心大的很，“就是说，咱们以后少走夜路昂。”

“就是，只要不是盯上咱们小老百姓，这都是公家人的事情。”

“诶，我还没说完呢。”挑起话头的工人摆摆手，“我要说的可不是这死人，你们不觉得那片老城区......不干净吗？”

顾珩听此，倒是来了兴致，不由得多看了那个说话的工人两眼，脸颊侧边有条被划开的长口子，隐隐可见缝合的线孔。

“老孟你就别吓唬自己了，疑神疑鬼的。”

其余工人不以为然，笑那个工人多疑，可那个老孟却一脸的认真，“就上回我去女婿家喝酒，正好路过老城区，看见有个一身黑的男的，从袖子里伸出五根长的吓人的爪子，我可吓得一脑门汗，还有......还有那人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我可是看得真真的。”

其余人依旧一脸不信，老孟急得脸红脖子粗，还想解释什么，一只手却搭上他的肩膀，是那个英俊的小伙子，微笑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打扰一下，能给我讲讲您方才说的那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