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失眠

宁如雨说：“可我害怕哪一天，我把什么都忘了而且再也想不起来了！”

我拉住她的手安慰地道：“不会的，即使真的那样我也会帮你想起一切的。”

她说：“如果不会成功呢？”

我看着她，微笑着说:“一定会成功的！”

就算想不起来，我们也可以重新认识一次，就像从前一样。不过，那次就换我去找你，虽然这个过程很漫长。

但我可以等。

这些话我都没说给她，只是又告诉她:“相信我!”

相信我会陪着你，相信我会对你好。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一直待在一起，与岁月相守比星辰灿烂。

我看着宁如雨，安静地。

在心中承诺，许愿。

从那天起，我和宁如雨几乎每天都要见一面，但也是从那天起，我心中一直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宁如雨也出现过几次忘记我的观象。每到这时，我都会事无巨细地将自己和她的故事给她讲一遍。

有时，她完全靠自己记在笔记本电脑上的内容恢复记忆。

我提出过要看她的笔记本的要求，但她拒绝了。

我问过她：“宁如雨，你病情这么严重，为什么不等恢复些再来上学啊？”她说:"我这情况很难治疗，能不能看好，还主要在于我自己。”

她顿了顿，迷续说：“更重要的是，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在宁如雨失忆时，我还会带她去我们从前去过的地方，把从前的事讲给她。那段时间，我和她也都挺开心的，只不过看着她每一次的忘记，我心中总是莫名地慌恐。

大三上半学期，宁如雨的病情没见好转，也没恶化。我逐渐了解到她的病情更大的原因是受到了刺激。

我想知道她过去发生了什么，但她一次次的拒绝，我知道还没到时候。

我和宁如雨一起在外面吃饭时，她一般都是和我并排坐着。

但后来一段时间她更经常地坐在我对面。

她一直盯着我看，我问她:“怎么?”

她笑眯眯地说:“好看！”

我也笑了，说:“那就准你多着会！”

她说:“好!”

过了一会儿，饭吃得差不多了，我注意到宁如雨的眼神失焦，我问她:“怎么了？”

她好像没有听到，六神无主地嘟囔了一声：“贺龙……”

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仿佛 漏了一拍。

那一刻，我好像一瞬间想起很多事，但我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我控制不住。

我的嘴唇颤抖着，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渐渐地，宁如雨回过神来，但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她注意到我，然后问：“赵瀚宇，你怎么了？”

我感到自己好像在经历着失去什么的伤痛，有些消极，但我尽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些，我说：“没事，我有些困了，我们……”

我看了看宁如雨，她也在看着我，我灿灿地笑了笑，继续说：“回去吧！”

那天夜里静悄悄的，我和她的影子被无限拉长，模糊到看不清是谁的影子。

然后，那天夜里，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