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希望

“季寒……”喻初愣在原地看着底下那片火海轻轻唤了声。

他又一次看着一条生命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顾临面无表情地攥了攥拳头，垂眸望着喻初。

底下的木板又是猛地一塌，喻初还维持着趴着的姿势，忽然倾斜的木板让他险些控制不住滑出去。

“喻初！”顾临手疾眼快地将他揽在怀里。

但此刻他们脚下的木板早已无法承受这般重量，再加上火焰的炙烤，大大加深了他们的危险系数。

“我们现在怎么办？”喻初从顾临怀里挣开，坐了起来。

顾临看了一眼离他们不是很远的楼梯口，轻轻垂下眼皮，目光落在了喻初身上，喻初的神情很专注，应该是在仔细想着对策。

喻初察觉到眼前这人的沉默，轻轻掀起了眼皮，对上了顾临的视线，才察觉那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顾临的表情有些怪，映着他的眼眸里尽是温柔。

他有些莫名其妙，顾临忽然沉着声音开口：“还有力气吗？”

“啊？”

“一会儿我推你一把，你使劲跳，一口气跳到楼梯口。”顾临握了握喻初的手。

“那你怎么办？”喻初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我会有办法的。”顾临叹了口气，“要没时间了。”

喻初站了起来，顾临看着他乖顺的动作，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刚站起来，只听喻初凉凉地道：“要过去也是你过去，不愿意过去就一起死。”

顾临怔愣了一会儿，看着喻初一脸认真，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真的。”喻初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你这是——”顾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随后才没皮没脸地补充，“殉情？”

“……”喻初噎了一下，看得顾临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刚准备反驳，忽然手腕一紧，喻初被一股外力拉得强行转了身，他能感受到顾临在他背后施加的力。

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推了出去。

“跳！”

几乎是条件反射，喻初使劲跃了起来，摔在了楼梯口。

“顾临！你耍赖！我还没答应呢！”喻初看着再次塌下去的木板，忽然生出了一种陌生的紧张感。

“我赖皮。”顾临半跪着，嘴角微微扬起，眼神里满是柔情。

他看着喻初红了的眼眶，想逗，却开不了口了。

“你过来……”喻初蹲在地上，向顾临伸出了手，带着哭腔开口，“你跳过来，我接住你。”

顾临收了笑，垂下了眸子，开口时声音沙哑，几乎到了失声的地步：“跳不过去了。”

半空中的手抖了抖，喻初悬在眼眶中的眼泪溢了出来：“你那么厉害，你跳过来啊！我接住你……”

这次顾临没有回答，喻初咬着唇，喉咙不知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是一种熟悉的疼，十年前亲身体会过，无奈、心酸、后悔、绝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死结，卡在喉间，却在无形中揪着他的心：“就像之前你接住我一样……”

顾临猛地一抬眸，喻初就蹲在不远处，张开臂弯，双臂还在微微颤抖。

“这么说来，你还是第一次向我投怀送抱。”顾临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少了平时的散漫和戏谑。

他眼里具体有什么，喻初也看不清了……

他盯着那双眼睛，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在焰光下，反射出来的光芒成了金色的，像晚霞一样，很好看。

喻初愣了愣，他这才看清，那人的眼中没有暧昧缱绻，没有似水深情。

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他而已……

“你跳啊！”喻初的脸已经布满泪痕，显得有些狼狈，双臂酸软，但他却没有了放下来的勇气，“顾临，我告诉你，今天要么是你跳过来，要么是我跳下去，你自己选。”

顾临看着他，看着他哭得像个孩子的样子，眼中积攒的眼泪也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所以，你想跳下去吗？”

喻初听完没有反应过来，看到顾临的笑怒气忍不住往上冲：“我敢跳。顾临你知道吗？但我不甘心，你活了二十五年，我比你少活了两年。你舍得吗？”

最后那句喻初憋了半天才憋出来。

顾临的喉咙发干，在这种环境的炙烤下额角的汗已经开始往下淌。

他回味了一下那四个字。

你舍得吗？

我舍不得。

但喉咙却烧得发不出声音。

“你不是说……”顾临哽住了，“你不会和我在一起吗？不管我问多少遍，答案都一样。”

喻初呼出一口气，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泪痕擦掉了，侧脸却又多出一块黑色的痕迹。

“顾临，我重新回答你，只要我们平安地出去，你再问一遍，我重新回答你。”

顾临又笑了，眼泪也止不住了。那一刻，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喻初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有开口。

“这是你给我的承诺吗？”

喻初没有回答。

这不是给你承诺，而是给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