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跳出水缸的金鱼

“虚假的自我奉献，无畏的自我抹杀，厌倦的自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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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拿着尾崎红叶塞给他的追踪器，在暴风雪阻挡信号的天气下，终于找到了椎名倾九。

彼时，离那堆木炭烧完已经很久了。

椎名倾九卧在末广铁肠膝上，双手牵着他的一只手，而后者余下那只正贴着她的额头。

她的衣服那么长，那么薄，像是水一样流到地上，白茫茫的铺开一片，又被地毯吸食了。她弓起的脊背上凸显出两块明显的骨头，好似将欲展开的蝴蝶翅膀。

鲜艳的红色，冰冷的白色，像是水一样流到中原中也的脚边，然后避开他，向远处蜿蜒。

中原中也已经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了，他好像在看一只逃脱水缸的金鱼，它在冰凉的瓷砖上扑腾着漂亮的尾巴，然后即将窒息了。

中原中也“喂...”

他的喉咙嘶哑，痛的快要烧起来了，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呢？上一次这样是因为另一位椎名吧，因为她活生生的护在他的面前，也像跳出水缸的金鱼那样，几秒钟就去世了。

好像又不一样呢，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感觉这一次，更加喘不上气来了呢？

中原中也已经没有办法想更多了。

他甚至无法思考为什么猎犬会同椎名倾九聚之一地。

他只是脱下他的风衣，将它罩在了椎名倾九的身上，然后稳稳的抱起了他，马不停蹄的走向直升机。

甚至没来得及用他那良好的修养和末广铁肠道谢。

“请跟我来这边吧。”另一边的下属替他回答，末广铁肠眼珠一转，提起刀不带犹豫的走向另一架直升机。

没必要牵扯那么多。

没必要。

椎名倾九“中也...？”

她的气息太微弱了，中原中也甚至要贴到她嘴唇上，才能彻底听清她在讲些什么。

椎名倾九“你找到我了呀...”

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安心的表情呢？中原中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这么信任他呢？中原中也依旧想不明白。

如果他来的再晚一些呢？中原中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椎名倾九忽然笑了，非常轻的一声，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非常的沙哑难听。

椎名倾九“中也，我还活着。”

中原中也“我知道。”

他的嘴唇有些颤抖了。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是什么时候不再针尖对麦芒的呢？中原中也想不起来了。

椎名倾九出落的真的很漂亮了，既使依旧像以前那样瘦，也看不太出面容枯槁的样子了。

中原中也想，只有他是见证者。

椎名倾九“中也...”

她又喃喃着，中原中也将耳朵贴上去。

有什么冰凉的，略带粗糙的东西抚上了他的脸，他握住那只手，才发觉椎名倾九的手已经变大很多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椎名倾九“中也，不要哭...”

他想说她在胡说什么呢？中原中也从好几年前就不会再哭了，对呀，她在胡说些什么呢？

他想她一定是烧坏了脑袋，他要痛斥她的愚蠢。

中原中也什么时候还在哭呢？明明最后一次哭是在太宰治离开的那年，但并不是为他哭的。

中原中也现在已经不会因为不重要的事哭了。

“嘀嗒”。

有什么东西滑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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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久等。

活着中也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