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三）

张成岭发现周襄最近不太对劲。

当一天第四次逮住周襄提着东西在周温二人的院子外探头探脑时，张成岭终于憋不住把人拉到一边。

“小师妹，你在师父师叔的院子外做什么？”

对上张成岭好奇的目光，周襄有些支支吾吾：“我、我想给师叔送点点心……”

“这样啊，”张成岭恍然大悟，然后又有些奇怪“那你干嘛不送进去？”

“呃……”

周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见四下无人，于是把手上的食盒掀开一角，张成岭凑过去一瞧，只见里面歪歪扭扭的躺着五个黑乎乎的团子，其中一个豁了口，碎成了两瓣。

张成岭：“……”

周襄有些赧然，一只手攥着衣角死命揉搓，低低的问：“……是不是特别的丑啊？”

张成岭视线落在周襄的手上，上面星星点点一圈水泡，他忍不住抬眼看着一袭紫衫的姑娘，脸上还有一道没擦干净的锅灰，清秀好看的脸庞带着一点冷淡的虔诚。

真好！张成岭想，又多了一个真心想对师叔好的人。

张成岭伸手从盘子里拈起一块点心，从容的放进嘴巴里。

“师、师兄？”

周襄惊呆了。

这黑乎乎的东西真的不会吃死人吗？

张成岭细细嚼了几下，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毕竟他可是吃过周子舒做的饭的人。

“味道还不错，下次注意一点，应该就不会是这个颜色了。”

“真的吗？”

张成岭面不改色，点头道“真的！”

张成岭把人带去药庐上了药，周襄倒也没真信张成岭的鬼话，于是做点心报恩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襄把长刀换成了长鞭，一身紫衣晃得前来四季山庄过中秋的叶白衣都有些愣神。

“小蠢货你打哪找来的女娃娃，”叶白衣打量周襄几眼，对正在给周襄扎辫子的温客行道：“长得可真像你家的那位小丫头……”

“住嘴吧，老怪物！”温客行手一抖，扯掉了小姑娘的一根头发。

叶白衣看温客行脸色骤变，自觉说错了话，乖乖住嘴出去了。

周襄坐在温客行身前默不作声，温客行低头看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把周襄一直扎的马尾打散，前面头发分成几束打成辫子，然后用发带挽好固定在头顶。这一趟下来可谓是轻车熟路。

流光最易把人抛。从前喂粥会把人嘴烫伤的人，如今能做出一大桌子好菜；从前辫子都不会扎的人，如今能娴熟的给人绾发。只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早已经不在了。

温客行扎好后仔细端详了一阵，然后把周襄叫到跟前，给她说起了与阿湘的旧事，从小时候捡到她说到她长大成婚身陨。周襄听得泪眼汪汪。

从前她只是在师兄们的只言片语中窥见过一二，周子舒曾下过死命令，不允许庄内的弟子在温客行面前提前旧事，怕勾起人的愁思，师兄们也只是会悄悄的给周襄提起一些。

而如今温客行在她面前把伤疤一一揭开，只是想让这个傻姑娘不要生了心魔，毕竟往者不可柬、来者犹可追。

温客行摸摸周襄的头：“丫头，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世界上只有一个顾湘，也只有一个周襄。谁也不可替代她，谁也不可替代你！”

周襄抹去泪水，狠命的点头。

自此以后，周襄扔了鞭子，换回了长刀。

昆州的夏季十分炎热，得亏四季山庄建在半山腰，才比其他地方凉快那么一点。但是正午太阳那么一晒，其实什么地方都没差。

此时，冰西瓜绝对是消暑佳品。

每当正午饭后，弟子们就会把在冰窖里放了一上午的西瓜拿出来切开。

温客行不能吃寒凉的东西，只能眼巴巴的瞧着，捧着手里的常温西瓜小口小口的吃着，委屈非常。

周子舒随温客行，不去碰冰西瓜，陪着温客行吃常温的西瓜。看那人一脸羡慕的盯着桌上的冰镇西瓜，心里不是滋味。

于是周子舒趁弟子们下午训练时进了趟厨房。

晚间弟子们训练完掀开盖子，发现午后他们留了一半的冰镇西瓜不翼而飞，只留下几块碎冰和半桶水。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唯有张成岭了然一笑，指挥众师弟们再去冰窖拿几个新的西瓜。

“没想到堂堂一个周庄主，居然还偷徒弟的冰西瓜……”

温客行在房间里笑弯了腰。

周子舒刮刮他秀挺的鼻子，笑骂道：“吃你西瓜吧！”得了便宜还卖乖。

还能怎样？只能宠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