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伽)情诗

觥交筹错灯火烂， 笑语生香不堪醉。 举杯敬君欲尽言， 回首萧瑟人空泛。 它落笔在那张半残的宣纸上，我捧着它，思绪缭乱。 它是什么时候写下的，我已经记不清。貌似是最后一面，我未能说出心里那句话，翌日微旦，千军踏上黄沙，她再也没有回来。 那飘洒在城墙一隅的绯红发尾，轻剑交叉挂腰，重剑稍息在她身旁。巡视沙雾的眼睛，不知何时就与我对上。眼角，嘴角大方上扬，抬手示意我该回去休息。 我敬爱的将军，是属于战场，属于家国子民，也是漠地长城里珍贵又坚毅的瓣鳞花。 “伽罗小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非常感谢您的赏识，不过，我还是更适合自由写作。” 伽罗已经明确拒绝了三次，耐心耗尽，当下起身离去，那无糖的黑咖啡一口也没喝，走进大街才觉得口渴。 她不喜欢喝咖啡，更讨厌苦咖啡，转身走进一家休闲餐吧，点了杯青茶。 “来我这里，想要什么没有，那个又穷又蠢的傻子能给你什么？” “先、先生，别、别这样……” 背后女孩颤抖的声音让伽罗浑身不舒坦，瞥眼一看，果不其然她被骚扰了。 刚想拿出手机拍下证据，一个高挑身影忽地出现，极其迅速地捏住了那男人的手腕，男人面部扭曲，另一只手推搡着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要多少钱？”她问被骚扰的女生。 “啊？我，我，要五万，给我妈妈做手术……” “我借你，免息。” 男人自知理亏，求饶后就快速离开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餐吧里的人都津津有味地看着，除了伽罗。 伽罗痴痴盯着那绯红的长发，直到她与女生消失在玻璃门外才回过神。 “快，再快点！”伽罗心中呼喊，加快步伐，高跟鞋嗒嗒地敲击地板。 还在她们没有走远，在附近的ATM取现转存。女生给了好心的债主一个拥抱，脸上的笑容和阴暗的天格格不入。 “将、将军……”伽罗走近，绯红的秀发高高束起，和记忆里的人别无二致。 “嗯？”花木兰转身，撞进泪花朦胧的眼睛，“你，是在叫我？” 心绪一下如天色一样暗淡，伽罗这才想起，她哪里记得自己。前世不过是受她庇佑的末路之人，对话也只有寥寥数语。 但等了这么久，找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这样放弃。 “花……木兰。” “嗯，是我，你认识我啊，是有什么事吗？” 要是别人，花木兰只会认为是不是以前的烂桃花。但是，眼前的人让她厌烦不起来，甚至，越看越觉得亲近。 “我是伽罗，我们能……交个朋友吗？”伽罗也不是不善言辞的人，在她面前莫名其妙就语竭词穷。 “好啊，我正好打算去看电影，你有空吗？”花木兰看她紧张的样子，会心一笑，又走近她一步。 突如其来地邀请，远远不及她忽地靠近来得惊讶，伽罗下意识撇开目光，不去看她的眼睛。双唇微干，缓缓吐出，“有，有空。”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可爱啊。” 不知花木兰是调侃还是夸赞，伽罗只觉得耳朵的热度已经蔓延到脸颊上了。 “我突然觉得一见如故是真的，看见你我觉得好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真的吗，我也是这么认为。”伽罗听她这么说才放松下来，也回报她一个笑容。 精致而妩媚的眉眼粲然绽放，花木兰心头像是被捏了一下，随后直接握住伽罗的手腕，“不介意吧？” 如果花木兰是被捏了下心头，伽罗就像是急需救治的病人，心跳不可收拾地发狂。 “嗯。” 花木兰感受到她的紧张，心中舒气，改成挽住她的手臂，一起走进对面的影楼。 临时买了票，花木兰抢先付了钱，拿上票就推着伽罗的肩膀往检票口走，“电影快开始了，走走走！” 入了座，两人坐在正中间。这场电影是老电影，今天又是工作日，百人的场子只有她们。 “噢，对了，你名字怎么写？”花木兰忽地问。 伽罗刚碰到包里的手机，就见花木兰把手心展露在她眼前。 许久以前，花将军与她并肩走在城墙上，余晖洒落在两人眼边，伽罗纤细白皙的食指以晖光为墨，在久握刀剑而显粗糙的手心上不轻不重地划写着，一撇一捺，清晰无比。 再次触碰她的手心，没了以往那般粗糙，温热的气息从指尖流过血脉，窜上心脏，全身都变得温暖起来。 “伽……罗，真好听。”花木兰对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笑着，像是捧着什么宝贝。 电影落幕，她们的故事还在延续。 自重逢花木兰又过去一季，春日余寒渐渐消散，初夏新雨滋润着伽罗心田。 立夏这天是新书《情诗》签售会，展会不大，在广场一角，来得书迷远比她想象得多。伽罗是第一次线下活动，书迷都惊叹于她的容颜，端庄沉稳的气质无不符合她们的想象。 优雅，往往让人心生敬畏。 伽罗低垂的视线忽地被一片蓝紫覆盖，是一束月季，简单的包装更显花儿的精美。 “伽罗姐姐，能多给我写一句话吗？” 看着来人，伽罗莞尔一笑，半露皓齿，与别人都不同，因为送花的人于她而言，举世无双，独一无二。 花木兰学着别的粉丝说话，难得娇俏地喊别人姐姐，“写什么好呢，姐姐写什么都行。” “好啦，你这样子太奇怪了。”伽罗嘴上说着奇怪，心里乐开了花。 花木兰看不见她写得什么，想看的时候又被她合上了。伽罗把书递给她，“等会结束了，一起吃饭？” “嗯，我等你。” 花木兰只是在附近闲逛，伽罗并没有告诉她今天是新书发布会，看见招牌上“伽罗”两字，花木兰灵机一动，跑去附近买了花，排了半小时的长队才得见美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