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和季芸芸打着点滴推着挂吊瓶的架子来到了二楼走廊,在这里可以看见急诊科的全貌。
医院这种事很常见,所以也没人觉得这两人奇怪。
几分钟后
医生再次回来,那名工人看了看眼前的医生眼圈泛红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路人甲大夫,我决定了,截指吧!
旁边的两名工人也是不忍,别过了头。
没办法,谁让他们根本负担不了,也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继续耗下去。
白梦听见了吗?你输了。
白梦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一样,语气很是平淡。
季芸芸为什么?为什么不手术,要截指呢?
季芸芸满脸惊讶,这不是她的认知里所产生出的结果。
白梦因为,就算手术也不一定会成功。
白梦解释道
白梦手术要骨骼固定,血管吻合,肌腱,神经修复等等。其中一个小环节出错,那根手指都不可能存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季芸芸可……那总要试试吧,万一就成功了呢?
季芸芸紧紧的抓住了栏杆,因为大力,指间都发白了。
白梦因为穷。
白梦直指要害。
季芸芸可因为穷就不治了吗…?
季芸芸呐呐自语,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见她还是有点迷茫,白梦便一点一点的开始为她分析。
白梦你看啊,那位手受伤的人穿着一身工服,带着安全帽应该是附近工地上干活的。手应该是干活时出了意外砸到了。他和他的同伴都说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应该是在连普通话都还没有普及的深山里走出来打工的。
白梦他们学历不高,普通话也说不好,所以只能做那种最脏最累工资还不高的活,如果碰到那种爱贪小便宜的包工头,那工资更所剩无几。而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只能选择拼命工作。
白梦手术费他都承担不起,更别说手术后,还有一个月的医疗费,住院费,康复费,餐食费等等。还有,我猜医生应该对他说过手术有风险,不一定能成功这样的话。
白梦所以,比起手术治疗,截指不仅花费少,康复期也短,他伤的又是左手,在工地干活也不耽误,如果是你,你选什么?
听着白梦的长篇大论,季芸芸一时蒙住了。半响,她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她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季芸芸如果我替他付医药费,那他是不是就不会截指了?
#白梦并不会,他会把那笔钱寄回老家。在他们那种人心里几根指头和一笔钱,明显钱更重要,他们不会把钱放在这种小事上。
白梦的话直接浇灭了她心里燃起的那一丝希望。
季芸芸你怎么知道?
季芸芸任然有些不死心。
白梦因为,我也穷过,这种事见过太多了。
看着那名工人远去的背影,季芸芸莫名有些伤感。
季芸芸如果是我,我肯定会选择手术。我不会为了那一点小钱,放弃自己的手指。
#白梦这也许就是穷人的悲哀吧?
白梦有些感慨,几年前她也是属于他们中的一员。曾经也是为了她口中的那点小钱不得已割舍了许多。
白梦芸芸,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病是什么吗?
白梦望着远方,眼中渐渐没了聚焦。
季芸芸癌症?
白梦摇了摇头,嘴角有着一丝嘲笑。
白梦是穷病。
最后,季芸芸还是不信邪的拉着吊瓶追了出去,白梦没有阻止。
像她这种从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家庭里的孩子怎么可能见过没有钱的日子呢。
让她碰碰灰也好。
半个小时后,季芸芸垂头丧气的走回了病房,一进病房她就坐到了床上。好像经历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半响,她开口了
季芸芸梦梦,你说的是对的,就算有了钱他也没有选择手术。
原来就在刚才季芸芸赶在医生截指之前,找到了那名工人并表示愿意出钱让他做手术。并直接把一张没有密码的卡交给了他。
而那名工人也接受了她的好意,并感激涕零的要感谢她。
她当时还在想白梦想的是错的,可十几分钟后的一幕让季芸芸大铁眼镜。
在她走后,那名员工并没有选择手术而是像白梦说的那样,把钱全都寄回了老家。一分钱都没有给自己留。
……
季芸芸想不通,这件事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赞助,都不选择手术。
难道,那点钱比一根手指还重要嘛?
毕竟,这件事在她的生活里是完全遇不到的。
季芸芸梦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名工人不会选择手术?
白梦不知道。
白梦放下了书。
白梦至少在去二楼之前我都还不知道他的选择是什么。
季芸芸更加迷糊了。
白梦也许,我比你多的…只是我更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吧。
白梦解释道。
是啊,一名从深山里走出来的工人在这个大城市活着已是不易,怎么还有余钱来医院呢。
不是那根小指没有钱重要,而是,钱就是那个人的命!
对于穷人而言,一不小心便是人财两空!而对于富人而言,也只是少了一点小钱!
这就是两者之间最显著的区别。
这就是现实,残酷并血淋淋的现实!
……
白锦火锅店
自从夏知之回来之后,白锦便每天都约她。只是她好像很忙直到今天才有空。
火锅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坐在桌子对面的两人来回在辣锅里涮着肉,嘴里一直呼着气,嘴边已经被辣红了,可还是忍不住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嘴里塞。
越是辣越是停不下来!
似是受不了了白锦喝拿起一旁的冰可乐就“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隔“爽——!”便一下子靠在了椅子上。
夏知之正欲开口,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她连忙擦了擦手才把手机拿起来按了接通,就好像电话那头的人值得这样的尊重。
见状,白锦直起了身,竖起了耳朵。
不出意外夏知之的第一句话就是
夏知之喂,曲总。
白锦直接赐了她一个白眼。
夏知之没有注意到白锦的白眼,继续认真听着电话那头“曲总”的话,甚至拿出了本子和笔时刻准备记录。
夏知之合同?哦,那份合同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我已经拿给程总签字了。
夏知之那个啊…
夏知之一愣,看了一眼对面的白锦继续道
夏知之好的,好的,我这就回去看。
夏知之嗯,嗯。下班之前就给您回复。
说着说着夏知之就开始收拾本子,看样子是非走不可了。
白锦摆了摆手,用口型说着
白锦去吧去吧。
夏知之感激一笑,也用口型说着
夏知之下次我请你。
说罢,便拿起包走了出去。
看着桌子上吃了仅三分之一的食物,白锦叹了一口气,便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没办法,谁就只有她一个人是闲人呢!
硕士毕业后,白锦没有选择去任何公司应聘也没有选择继续在学校深造。
而是当起了一个自由人,每天就管着这个不大也不小的火锅店。
要是哪天心情不好不想来了,直接消失个三四天。彻底放飞了自我!
当然也有人说她堕落,说她不思进取,浪费了她的脑子和天赋。
可她一点都不在乎,甚至和那些人直接断了联系,相处的最好的也只有那几人,交心的也就只有夏知之一人。
可不得不说,白锦活出了大多数人最羡慕的生活。
……
宜安市人民医院
下午三点
白梦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平板电脑,还有最后十分钟。
讲师的话传到她耳里变成了催人入眠的音符,让人昏昏欲睡。
其实在播到一半的时候白梦就看不下去了,每天都是吃饭,吃药,输液,学习这几样,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出于强迫症,她几乎是撑着眼皮看完的。当视频完结弹出广告的那一刻白梦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直接把平板电脑扣在了桌子上。靠在了墙上。
季芸芸梦梦,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我都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了。
季芸芸直接趴在了她的床边,双手托腮摇头晃脑的很是可爱。
上午的苦闷已然消失不见。白梦本来想着要不要安慰一番,结果她自己就调节好了。
像这种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放,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人应该活的挺轻松的。
白梦回过了神应道
白梦好。
住院将近一个月她也没有出去过,趁这个机会正好透透气。
季芸芸那就走吧~
季芸芸一笑
白梦等一下,我涂个口红。
白梦从包里拿出了一只唇釉。那只唇釉是一年前的款式,上面的字都有些不清楚了。
可也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
季芸芸到是有些意外,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往后的几次见面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化妆,永远都是素颜朝天。
季芸芸走进,看了看镜子里已经化好口红的白梦,那是一种颜色很淡的奶茶色,看上去很温柔也很提气色。
她歪头问道
季芸芸梦梦,你怎么想起涂口红了?
白梦嗯…这不是要出去嘛,自然得有点仪式感。
季芸芸那我也要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