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的眼睛

希尔回到自己的家中，迅速清理餐桌上的一片狼藉，抬头看表——哦，才15:00。

啧，今天还是喝酒了，5个小时了，药估计一会就该失效了。想到这，希尔摘掉自己的眼镜，扔在桌子上，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准备去卧室里拿药。

可是刚一转身，希尔突然觉得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浑身无力并伴随轻微的颤抖，额头冒出了大量细汗——啧，不好了。

希尔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可是此刻的他十分虚弱，没走几步腿就开始哆嗦，并且刚才身体的轻微颤抖开始严重起来，已经开始肉眼可见的浑身发抖。刚开始是只是地板砖扭成一个奇怪的弧度，现在是所有的东西重影和扭曲。

希尔最后跌坐在地上，右手扣着墙沿，左手拽着自己的头发，依靠在墙上，以此缓解痛苦，等待症状减弱。

希尔看着周围的一切扭曲成一团，像风车一样飞速旋转。期间还有诡异的蓝色和红色圆形笑脸，伴随着风车四处乱窜，并且时不时地跑到自己的面前来回晃悠——龇牙利嘴的冲着自己傻乐，狰狞的牙齿仿佛下一秒就会咬断自己的脖颈。

希尔烦躁的闭上双眼，但是漆黑的视线中依旧有刚才窜动的笑脸，与此同时希尔还听到了那个令自己作呕的熟悉声音——“不许哭！看什么看，你妈那个丑婊子已经死了！一会有人来，你但凡敢乱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听见没有！记住，你妈妈是因为出轨，后来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才愧疚跳楼自杀的，听到没有！”

那段黑色的回忆，又开始像电影一样飞速的在脑海里播放。皮带抽打肉体的沉闷声、刺耳的尖叫声、无助的哭喊声，再次包围和折磨着希尔。

多年以来，症状发作时各种各样的表现，希尔早已习以为常。但是此刻希尔还是十分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好让喧嚣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但是理智在警告着自己不可以这么做——因为恶心的臭虫自己还没有踩死。

希尔就这么瘫坐在地上将近一个多小时候，直到痛苦稍微有所缓解，自己勉强能认清自己卧室的方向，才扶着墙，慢慢挪向自己的卧室，拿起桌上的药瓶，双手颤抖的倒出7、8粒颜色各异的药片，也不管是否超量，直接就着水一口吞下。

希尔挣扎着攀向自己的床，面部朝下的瘫在上面，等待着药效起作用。

不止过了多久，希尔的意识才逐渐回笼起来，分裂感开始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疲倦感。

等到症状全部暂时消失后，希尔才慢慢从床上爬起，缓慢走向卫生间装备简单地冲个热水澡。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希尔勉强有了点精神。

希尔戴上之前那幅金丝眼镜，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就见上面弹出一个邮件：

——萨米基纳，计划顺利吗？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我几号过来找你？

发件人：曼陀罗

——还可以，就差最后几步了。不急，等我通知你再过来。

发件人：萨米基纳

希尔简单的回复到。

曼陀罗现在是希尔的合作伙伴，认识他也纯属巧合——源于两年前的一场黑客比赛。

往往这个比赛希尔都毫无悬念的占领第一的位置，但是就在一年前，一个名叫“曼陀罗”的新人直接一路冲到了榜首，将自己霸占很久的宝座直接夺走了。

希尔又惊讶又气愤，十分不服气，直接跟他单挑一夜，互相黑对方的系统，但很遗憾技不如人，只能甘拜下风，希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对方是真的很厉害，自己也就只能委居第二的位置了，所以第二的位置一待就待到了现在。

希尔本以为比赛之后，自己跟对方不会有任何联系，

谁知道对方竟然主动联系自己，提出要和自己合作。

希尔没有问合作什么，直接一口拒绝，谁知道对方死皮赖脸，连续好几天黑自己的系统，却不窃取资料，只是单纯的干扰，这让希尔十分气愤，恨不得顺着屏幕进去，踢爆对方的脑袋——曼陀罗，就算你技术高超，也不带这么没有公德心的。

无奈这下希尔只好妥协，尽可能的心平气和对方友好交谈，毕竟这家伙自己打不过。

萨米基纳：你别在黑我系统了，你直接说，你想合作什么，我考虑一下。

曼陀罗：你想要复仇吗？

见对方突然这么一问，希尔直接愣住了。难道他知道什么吗？不可能，自己明明检查过了，他只是单纯的黑系统而已，而且就算盗自己的资料，就算他技术再高，自己设的防火墙也会有显示。希尔顿时对这个人充满了警惕。

萨米基纳：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复仇？

曼陀罗：别装傻了，你id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解释。还有，别试图查我的ip地址了，你查不到的，我知道你是谁。而且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你还记得林怀惠吗？我是他的儿子。

林怀惠？希尔脑海里删过一个模糊的片段——母亲住院的时候，的确有一个自称林怀惠的男人看过母亲，他当时好像还带着一个比自己小的小男孩，叫什么来着？

萨米基纳：你是林道夕？

曼陀罗：嗯，记性不错。我记得你原来叫艾勒·克里夫，不过现在你应该改名字了吧？

萨米基纳：是，我现在叫希尔·史密斯。你为什么突然找我，难道你家出事了？

曼陀罗：我父亲3年前去世了。我想和你合作，我帮你复仇，再给你一个身份安全来到B国，你只需要协助我做一些事情。我现在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样，考虑一下如何？

萨米基纳：你不怕我最后黑吃黑吗？如果我不同意呢，你继续黑我的系统，像个小屁孩一样无理取闹？

曼陀罗：这我当然不担心，你当然有本事黑吃黑，但前提是你的身体还支撑的住的话。你难道不想处理完垃圾，告别过去，重新开始吗？还是说，之后你就打算自杀了？放心，如果你这次拒绝的话，我当然不会再骚扰你。

看到这些，希尔不禁开始犹豫了。

啧，看来这家伙肯定调查过我，不过，有一个人帮忙，的确会方便许多。算了，赌一把吧。

萨米基纳：行，但是你不能干扰我的计划，一切必须听我的。

曼陀罗：成交。

……

希尔回复完邮件后，抱着电脑，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激活自己在查尔斯家留下的小玩意儿。

这都快19:00点了，这家伙怎么还没醒？

伴随着键盘的操控，查尔斯房间内隐藏的摄像头，偷偷的来回转了个角度，把屋内的摆设照的一清二楚。尤其是查尔斯像一坨没有骨头的八爪鱼，抱着怀里的枕头不撒手的模样，尤为清晰。并且他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从屏幕里直接呼啸扑来，希尔觉得这简直要山崩地裂，好不容易安静的大脑，又开始“嗡嗡嗡”响个不停，希尔只好立马把烦人的声音关掉。

就他这个样子，哪个瞎了眼的美女会看上他？希尔直接冲屏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啧，看来这家伙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往他的酒里加料了。诶，电脑和资料的事看来只能明天解决了。

希尔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关上电脑，和眼镜一起放在旁边的书桌上。

希尔乖巧的躺在床上，合上眼睛——希望今天能睡个好觉吧。

也祝愿那个小菜鸟明天不会迟到。想到这里，希尔不禁“噗”的一下坏笑出来。

第二天，查尔斯在“轰隆隆”的闹铃声中惊醒。

啧，烦死人了！

只见查尔斯一手打掉了一旁叫唤了半天的闹铃，然后继续闷头大睡。许久，才缓缓睁开眼。

“啊……我今天怎么这么困，几点了？闹铃怎么还没响？”

查尔斯睡眼婆娑的打开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顿时困意全无——**！已经9:00点了！妈的，闹铃为什么没有响？

查尔斯抓狂的拽了拽自己的头发，赶紧一顿收拾，走下床才发现躺在地上还在颤抖的闹钟。

查尔斯：……

看来又要换一个新的了，诶，质量可真不咋地。

查尔斯来不及吃早饭，拿好公文包，骑着自己那辆破俩轮，以火箭般的速度飞到了齐尔曼市警局门口，手忙脚乱地签到打卡。

因为迟到了，查尔斯感到十分愧疚。但是来来往往的人压根儿没把他当回事，除了队长凯亚扔给自己一个白眼，其他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没有人愿意把目光施舍给像 查尔斯这样“早被踢出局内的人”，尽管这个人十分优秀。

查尔斯默不作声，尽管已经习以为常，但内心还是十分低落，烦闷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案卷资料库。

明明自己十分优秀，就因为自己不愿意和凯亚“合作”，对方便仗着头衔比自己大，权力比自己大，便处处针对自己，没事总是找各种茬。而周围的同事也跟瞎了眼一样，全当没看见。

一怒之下，天真的查尔斯直接写了一封举报信，匿名寄给局长，企图揭露凯亚的滥用职权和嚣张跋扈。

但令查尔斯没想到的是，局长弗兰克·克里夫竟然和凯亚上下串通一气，联手一起腐败。

查尔斯就此成为一名光荣的外编人员，并且什么类型案件自己都无权接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同事们激烈的讨论案情，而自己每天能做的只是端茶倒水，或者泡在满是灰尘的资料室里，整理那些枯燥无味的各种案卷——把这些纸质版全部整理成电子版储存起来。

查尔斯严重怀疑是凯亚想出的臭主意，因为资料室之前明明有人看管，并且这些案卷整理成电子版的意义并不是很大。还有一点，查尔斯不相信之前待在里的人，一天净吃白饭，屁活都没有干。

而且一想到凯亚此时站在角落里，看着自己跟丧家犬一样的背影，肯定得意的双手抱臂，两只斜眼一歪，呲着大黄牙在那里无情讥笑，查尔斯就格外的气愤。

可是自己又去哪里讨公道呢？入职将近2年，自己的炽热的心脏早已背残酷的现实灌满冷水。

查尔斯不是没有起过辞职的念头，但是辞职之后自己能干什么？保安？可拉倒吧，自己还是想当警察，毕竟这是自己从小的梦想。而且如果一旦辞职，自己又没找到什么好的工作，身无分文，没车没房没背景，自己早晚会在齐尔曼市混不下去的。

虽然自己干着最垃圾的活，但最起码他们给的工资还能凑合，查尔斯只好为生活低下了头。

还有自从发现局长和队长上下串通一气之后，查尔斯便暗中观察周围的一切，并且偷偷地调查过这里其他普通小警察的资料，发现——这里面有竟然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孤儿，并且他们所上的高中、初中甚至小学，基本上都是弗兰克与蓝伯特公司一起无偿资助的。

这些学校仿佛就像是一个个训练室，专门用来培养忠诚的手下。然后靠着时间一点点积累，让自己的人慢慢渗透进警局和其他地方，慢慢瓦解原本的系统，将异类踢出局面，最后蚕食成自己的地盘。警局中剩下的那些像查尔斯来自别处的人，则派凯恩去提出“合作”。用金钱或者权力，加上糖衣炮弹、软硬皆施把他们同化成一类。

那些人不出意料，面对各种诱惑，便忘记一切。扔掉了自己的初心，扔掉了自己做人的道德，成为阴沟里的新臭虫。

看到这种情况，查尔斯不屑与他们交流，但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失落和落差。

2年来，查尔斯也试图搜集弗兰克和凯恩的“犯罪”证据，但奈何这两条老狐狸，做的是天衣无缝，愣是一根毛都没让自己找到。

啧，你们可把尾巴藏好了，别让我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