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而来,东宫正殿,一袭白袍的太子殿下面上的倦意再无法掩盖,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却病白如鬼魅。
幽若“殿下,今日太子妃的画像便在此了。”
闻言,殿下那波澜不惊如死水般的眸底才闪过一丝希冀,忙走到一旁的画架前。
画架上挂着的,是他午夜梦回的女人。
画上的女人绝美倾城,一张红唇微翘,一双桃花眸依旧顾盼生辉,她还是最初的姿态,那很好。
可为何心口却有着密密匝匝的钝痛,为何嘴角的笑意如此僵硬?
他颤抖着手抚上了画上人绝美的脸庞,却是狠狠闭上了眼。
你对我避而不见,是否心中已厌倦甚至怨恨我?
一旁的幽若不忍心自家师祖如此伤心,却不得不带来了自家师父的话,
幽若“殿下,太子妃已睡熟了,今夜,是天赐良机。”
师父的意思,让他们见一面,她不知道师父想做什么,但师父永远都是为了助尊上。
闻言,那人猛得睁开了眼,也不去证实幽若的话,便快步出了正殿,往西殿而去。
他们从未分离那么久,今夜终将相见。
等不及推开门,他干脆施法打开了紧闭的殿门。
扑面而来的却是浓郁的药香味,不禁令他眉宇紧皱,他就知道!她出事了!
手一扬,亮了房间里的烛台,整个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而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正安详的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如纸。
他心口猛然一痛,痛得他连步伐都有些不稳。扶着床榻坐到了她身旁,又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鼻尖萦绕的除了她的异香味,便是浓郁的化不开的药香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他再维持不了那么多的伪装,竟在她面前落下泪来。
一手摩挲着她苍白的脸,
楚淮之“对不起…我…我来晚了…”
下一刻,唇已附上了她苍白的唇,却不含任何欲望,源源的真气以吻渡到她体内,为她修复病体。
只有这种方法,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让自己清楚此刻不再是深陷迷梦。
半晌,他离开了她的唇,额又与她的额抵在一起,感受着她微弱的气息。
楚淮之“我明明…明明…这些年来,耗损修为替你逆转命格,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逆不了这不公的天命…”
这天命的不公,我该如何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
怀里的女人像是感受到他的存在,小脸蹭了蹭他的脸。与此同时,发丝间本就松动的发簪便掉了下来,刚好落在了他的腿上。
他垂眸一望,只见那是她一直戴着的发簪。
他捡了起来,从未那么仔细的去打量着这支普通的发簪。
只见这发簪通体紫色,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里面却泛着鲜艳的红,像是会流动的血液。
他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样普通一支发簪却如此有奥妙。
指腹下凹凸不平,他又仔细的望了望,只见上面刻着白、子、画三个字。
白子画?如此绝美的名字,犹如一个画中仙,本该受尽万千膜拜,只因这三个字。
这样的天之骄子是她的谁人?见她如此钟意这发簪,想来白子画是她最重要的人吧。
不知为何,心头竟泛起了密密匝匝的酸楚,明明此刻拥着她、吻着她的人是自己,而那个白子画,仿若从未存在过。但就因为这样巧夺天工的发簪,让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好像冥冥中他会输给白子画这三个字。
花千骨“不要…”
怀中的人突然梦呓起来,像是困在那绝望的死海中不得往返。
他将发簪插回她的发丝间,又细细的去听她在唤些什么。
楚淮之“念念?”
花千骨“不要…”
这一次女人的声音更加悲戚,他听清了,她在说不要。
可是不要什么?她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那样伤心。
花千骨“白子画我爱你!我好想你…”
轰——
他眼底仅剩的光轰然熄灭,只留下了绝望。
白子画、白子画?白子画!他到底是谁?
是因为他,你才对我避而不见么?
说什么几百个年轮书写开始,说什么至死都是夫妻,全都是假的!
念君、思君念君,你是为了他而生而来的对吗?!
花千骨“子画…夫君…”
怀里的女人依旧不省人事,潜意识里的想要去吻上他的唇。
他绝望的闭了眼,原来…从头到尾,我只是他的一副躯壳吗?
偏头侧过了她的吻,却还是不忍伤她丝毫,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回到床榻上,又为她盖好了被子。
见她秀气的眉宇还在颦着,苍白的唇的似还在蠕动着。
他有些心疼,却还是握住了她的手,一手轻轻拍着她,柔声安抚着:
楚淮之“别怕,我在…一直在…”
好吧,只要能让你安心,哪怕只是躯壳我也甘之如饴。
渐渐的,女人睡得平稳下来,像是睡熟了。他这才放心下来,又似眷念的抚上了她的脸,这才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完全离开西殿时,榻上女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不见一丝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