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东方彧卿走后,楚淮之跌宕的心绪才稍稍平复了些,只是左臂的疼痛仍在肆意的叫嚣着,疼得他额上布满了冷汗。
心头的烦絮如江水般滔滔不绝,他无心再继续品茶了,只抱住了渐渐泌出血液的左臂,踉踉跄跄的起身往内殿的一间房间走去。
关了门,他有些疲惫的盘腿坐在房中安置的软榻上,施法染了安神的香。
这个房间被他当作平日打坐、闭关的塔室,又下了禁令,自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打开了周身几大要穴,默念清心咒,又暗运起周身乱窜的真气去了。
可东方彧卿今日是有备而来,那几句话准确无误直中要害,他现下正是心绪不稳又是绝情水伤疤发作,又如何能静心去打坐呢?
眼前一顿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被沉溺在一条长河当中,自己像是无任何反抗之力的,任由自己一点点溺毙在这其中。
他死死的咬住了牙关,眉宇紧蹙,额上不断泌出冷汗,左臂伤疤处的血液完全渗透了衣物,滴落在地,像是绽放开来的鲜花。
正当他认为自己要溺死在其中时,只听一个甜美动听的声音传到耳畔。
“师父~”
又是那无数个的午夜梦回,这次却异常真实,像是穿过了亘古的永恒传入到了自己的耳膜中。
他在迷梦里死死追寻,这次誓要将那个午夜梦回的女人看得个真真切切。
可眼前出现的依旧是那袭蓝色的长裙,他顺着这裙往上看,女人依旧带着白色的面纱,他看得不正确。
这比溺死在长河中的感受刚让他绝望的了,他想要去抓住她那只白皙的手,好好问上一句:“你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她对不对?”
可当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样的美时,整个迷梦登时化作了漫天的星星点点,他像是得过了一场癔症。
楚淮之“噗!”
他猛然睁开眼,一口血疾喷而出,周身真气被迫收回,一场静心打坐徒劳无功了。
他似是惊魂未定,但也只是刹那之间。他很快的恢复了神志,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起身出了塔室,转身进了女人睡在那的房间。
他太累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想自己需要一场睡眠。为何下意识的想要和她同床共枕却不得而知了,但毕竟他们是夫妻嘛——他给了自己这样的一个回答。
入了寝殿,因为是白天,房间里并没有点灯,窗没有关,天光照射进来,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床上女人正恬静的睡在那。
他略微有些苍白的脸终于勾出一抹柔情的笑意,扶着左臂步履蹒跚的走向了床榻。
在她身旁坐下,又褪去了被鲜血染红的白袍,他就这样躺在了她的身旁,一切从容的就好像他们同床共枕了许多年一般。
他不由得侧身望着身旁的女人,因为中了昏睡咒,她此刻依旧没有一丝想要醒来的迹象。
他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她一张白皙的脸,似是带着眷恋。
楚淮之“他是你的谁么?”
不知怎得,他竟有些不惜刚刚那人那样的姿态,更不喜他们离得那样近。
楚淮之“他问我相不相信前世今生,我信…”
喃喃自语般,声音里竟多了几分挣扎之意。
楚淮之“只是我不知道,前世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才会来这。”
楚淮之“但是他告诉我,几百个年轮前就书写了我们的开始…”
说到此处,左臂上的痛又开始叫嚣起来,可他却微微一笑,仿佛不知其中的苦痛。
楚淮之“是这样的么?念念…”
他依旧笑着,俯首又是轻轻一吻落在她有些苍白的唇上。
楚淮之“这一世,你我依然是夫妻,注定相知相伴相守相爱…”
这一次,不论什么都不能再将我们分离了。
半晌,终是按捺不住重伤后的虚弱无力,夫妻二人相携而眠——但愿生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