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只穿了一件单薄里衣的他缓缓从殿中走了出来,苍白的面色,沉重的呼吸声,低沉的咳嗽声,显得他整个人就好像大病不愈一般。
拖着佝偻的身躯,他一步步走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风轻轻吹过,带来了春天独有的清新,树上的桃花也在随着微风摇曳。
又是一年春天了,她走的时候…好像也是春天…
整整一年了,她,过的好吗?
悄然派哼唧之兽去护她周全,就是要她在没有自己的环境里好好活下去。
白子画“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带你回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他对不起她,将她推到那么可悲的境地。
白子画“咳咳咳…”
久患重病的身体受不得凉,胸口一阵闷痛,他又忍不住咳了几声,以致于到最后剧烈的咳嗽,甚至还带出了一口血。
紫熏浅夏“子画!”
随之而来的紫熏浅夏忙上前为他顺气,亦为他倒了盏茶。
紫熏浅夏“子画…你身体不好,风越来越大了,进房去吧。”
面对紫熏浅夏的苦口婆心,他不为之所动。咽下了喉咙蔓延的一股腥甜,扶着石桌艰难地站起身,步履蹒跚的离开了院子。
紫熏浅夏“子画…”
坐在石桌旁的紫熏浅夏脸色有些苍白,却只能无奈的目送他离开。
抬头看了看又发绿芽的桃花树,眉眼间全是哀愁。
出了院子,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便来到了她之前的那方小院。
他却站在门外,始终不敢推门而进。他怕,怕那心死和那无助的绝望。
痛苦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迎面扑来的不再是那股独属于她的异香味,而是一种尘封已久的物是人非。
他强忍着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凌迟,一步步艰难地走了进去。
可每走一步,销魂钉的旧疾就痛一分,牵动着骨髓的疼痛。
终于,没走到五步之远,他就狼狈的跪倒在地。
绝望以及膝盖处的疼痛击得他溃不成军,他拼命地咽着喉咙不断泛起的腥甜,扶着一旁的柜子努力的想要站起身。
无意间却打翻了她事先准备好的几瓶血瓶,顿时,整个房间异香弥漫。
而与此同时,被他一直放在广袖下的手绢也随之掉落,冥冥中像是有什么在牵引一般掉落到了那血泊之中。
泛黄的手绢染了她的血,很快就通红起来。
他终于彻底崩溃,匍匐上前,颤抖着手从那血泊中捡起那张手绢。
那张手绢上面的字体因为染了血液而变得模糊起来,可他记得,上面写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闭上了眼,将那手绢死死的揉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它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暗运内力将所有门窗紧闭,以免异香消散。
许久,他睁开眼,深邃的瞳孔里却浸了泪。
白子画“你怎么那么傻…”
沙哑的声音像是含了一口血在喉咙里,随之两行清泪从眼眶滑下。
白子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所有种种…我都…我都知晓…”
他拼命的咽着即将喷洒而出的鲜血,脖子处却是青筋暴起。
白子画“对不起…终归…是我对不起你…我做不到…对不起…”
他死死的握住那张手绢,那从指缝处滴落而出的血液不知是谁人的。
白子画“噗!”
一声闷哼声,一口黑血疾喷而出。情绪激动终于激发了心脉处的旧疾,身上几处血道和气道一齐爆发,他双眼缓缓阖上,狼狈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天色竟奇迹般的暗了下来,本该墨染的天幕却像是浸了血一般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