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入伍那天,我是在火车上第一次看见安生,当时他坐在我对面靠窗的位置,一笔一画不知道在本子上画着什么,我好奇地瞥了一眼,好像是站台上人来人往的画面。
我喜欢部队,喜欢读书,即便是嘈杂的环境里我也能视若无物地专注于手上的书。
是对面那人笑得着实有点恣意,我不由将视线从书上移了过去。
他此刻不是趴在桌上画画,所以我能看清他的模样。
面色蜡黄还泛着点黑,跟过道里正吵嚷着的有口音的那个新兵肤色有些相近。
他看着瘦瘦小小,齐耳的短发服帖地拢于帽下,捂嘴偷笑时那双狐狸眼会弯成两道月牙,说实话,我觉得和他的肤色不太相衬。
直到被他瞪了一眼,我才惊觉,我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看了许久。
不过我并不慌乱,冲他点头示意,或许之后在新兵连是有机会做朋友的吧。
假冒首长起哄的新兵,我本来是不屑理的,而他也在之后现了形,一路上听他喊疼叫唤,我没了心思看书,眼神有意无意落在两人之间的互动上。
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很熟的样子。
说真的,我第一次知道他名字居然是来自一张欠条,也实在没想到他还有点反差萌,人长得瘦小就算了,字想表现出豪迈,却难掩秀气。
虽然这欠条真的像个摆设,除却真的存在着,被我整整齐齐抚平褶皱夹在笔记后,进了连队几乎从未听他主动说起,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承认当时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瞒着家里来参军,不过之后他在演习过程中显露的身手、胆识、细心完全超出我的想象,这不会是一个女兵所能承受的体能耐力,我也就渐渐打消了疑虑。
某天在水房洗衣服时,牛满仓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我,
牛满仓“老顾,你是不是有那啥?”
顾一野“什么?”
他哎呀了一声,看着周围没人才神神秘秘地说出口,
牛满仓“老顾啊,你是不是对安生有点意思啊?”
我沉默了一会,他却以为我因此生气了,急忙摆手解释着,手上的水渍甩了我一脸,
牛满仓“哎呀你知道俺不会说话,我就是看你平时都挺照顾他的,就有时候,会不会有点过于关心了…”
他觑着我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抱着盆跑远了,
牛满仓“那啥老顾,你就当我嘴笨,啥也没问,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所以,牛满仓是觉得我喜欢男的?
我看着他慌乱跑远的背影,心里想着没必要把他说的这话放在心上,可训练累了的时候脑子不受控制地会去想。
他为什么会以为我喜欢安生?
终于有天晚上,我把他拦在晾晒场上,状似无意地问起他这件事来,哪知他哭丧着脸就说着,
牛满仓“我说老顾啊,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俺都快忘了,你怎么还记得呢?”
我尴尬一笑,突然觉得我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便岔开话题没继续问下去。
喜欢,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
我顾一野,怎么可能现在喜欢上谁呢...
更何况还是个小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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