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裳狭长的眸子直直对上云淅微微垂下的脸庞。现在云淅戴着面具,莫裳确实是看不清云淅的神情,不过光看着云淅通红的耳尖,莫裳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这孩子,怕不是又害羞了。
莫裳微微勾起嘴角,小皇帝有城府有手腕也有魄力,不过……就是太纯情了。
莫裳曲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眸里带上了微微的笑意,看着云淅面上戴着的青玉面具。那青玉面具两侧还各挂着一串细长的流苏,流苏上夹杂着的暗暗的金纹正泛着光,看起来低调又矜贵。戴在云淅脸上,是说不出的合适。
这面具除了颜色之外,倒是十分符合莫裳的作风。
云淅的眸子暗了暗,面上的红色悄然褪去。
周围原本有些春心萌动的姑娘们在看到莫裳一系列的动作后早就失望地离开了,心里却在思忖着这好生英俊的公子难不成跟他们的少阁主有什么关系?
此时,莫裳夹着一子又往棋盘上放去,而后起身冲云淅微微笑道:
莫裳棋局已定,看来本座此番是必输无疑了。
云淅尚有一线生机,何谈棋局已定?
云淅捏在手中的最后一枚白子,迟迟没有落下。
莫裳将云淅的举动看在眼里,继而轻笑出声,伸手便握住了云淅略微纤细的手腕,将最后一子落在了棋盘上。
莫裳现在,总该是棋局已定了。
莫裳留一线生机自然是好,不过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该烧尽的时候,是万万不能有仁慈之心的。
莫裳否则来日荒草连天之时,没有哪株草会感念那份不烧尽之恩——所有的野草,只会记得那把火。
云淅闻言也起身,淡淡笑道:
云淅能燃起那把火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仁慈之人。
莫裳话虽如此,不过哪怕是穷凶恶极之徒,心中尚存一丝柔软,谁又能确定他会不会在某个时候,被那丝柔软击溃?
莫裳的声音十足的慵懒,还带着些欲睡的沙哑。他的语速极慢,确是掷地有声。
云淅微微抬头,二人的眸子又撞在了一起。莫裳眼底还有一丝未消散的笑意,而云淅眼底,却是一片幽暗。
暗得,深不见底。
二人的眼神长久的交织在一起,莫裳看到了云淅眼里的幽暗,云淅也看到了莫裳眸子里的漫不经心。
云淅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道莫裳这个人,似乎世间万物都进不了他的眼中。
莫裳作何叹气?
莫裳示意云淅与他站在一起,二人便齐齐踏出了迎春阁的门槛。
云淅不知。
云淅此话一出,二人便陷入了长久了沉默中。走在街道上,每个小摊附近都挂着一盏灯笼,形状各异,却散发着明晃晃的大红色,看起来甚是喜庆。
这条街云淅很熟悉,因为这是去如玉楼的路。
相比迎春阁的热闹,如玉楼显得冷清多了。莫裳走着,似乎瞧见了什么,便停了下来向另一边走了两步。
云淅此时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在手中把玩着,并没有注意到莫裳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