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窗中窥伤鹤,恰如仰头见春台……”
佟晗轻轻的开口念出了这句话,突然有些自嘲。
自己早不是当年那个新科举子了,自己如今只是阶下囚。
佟晗抬头看向小小的窗户里面透进来的阳光,眯了眯眼睛,抬手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以前从来不觉得阳光有什么好的,如今才觉得自由自在的可贵之处,一想到家中老母,佟晗就心怀愧疚。
于是提笔落字,想说的话都一齐倾泄于纸上。
佟晗曾科举入仕,文采自然是不错。
“罪人佟晗,枉负圣恩……”
“且听巴山涨夜雨,不闻西山涕落英……故罪人佟晗之过,万望皇恩浩荡,千罪万错,只唯晗一人而已。”
“千错万错在身,虽欲辩而无方,唯恐家母坐背,因此一生所受责罚,无不甘之处。罪人佟晗虽万死不辞,但恳圣上垂怜,家母无过。”
“万勿扰,家母亦不知晗乃罪人,万死请辞。”
《陈情表》一文自然是传到了雍正手里面,雍正看着这篇陈词,不由得动容。
“景之,你看看!”
雍正把佟晗手书的《陈情表》递给了温慈,温慈只大概看了一眼,又瞧着皇上的态度,就知道这事成了。
不过表面上还是装着不知道的样子,然后看着雍正,“皇上以为此表如何?”
雍正若有所思的道:“这佟晗倒也是有些文采的,不过此陈情比起李密的,却是还差了些。”
温慈点头,:“皇上说的是,珠玉在前。”
雍正看着温慈,“你脸上的笑都快遮不住了,还在胡说诓朕?”
温慈赶紧跪下,“奴婢知错。”
雍正摆了摆手,“起来吧!他倒是孝顺,全文并无替自己求情的,只是说希望朕不要连坐他的母亲。景之,你看人看的准。”
温慈低头不再言语了,既然皇上已经看到了,那么剩下的,就只需要等皇上下旨了。
三日之后,皇上果然下旨特赦了佟晗,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是挨了板子才放出去的,四十大板,半条命差点没了。
不过,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佟晗内心还是喜悦大于伤痛,虽然……
屁股真的很痛,佟晗一边一瘸一拐的走着,一边龇牙咧嘴。
出城门的时候,佟晗背着行囊趔趄着一步一步的走着,守卫突然示意佟晗回头看。
佟晗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温慈一身素衣站在风里,默默的看着自己。
佟晗此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看着温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温慈慢慢走了过来,看向宫门口道守卫,:“劳烦统领,我和他说几句话。”
守卫看向温慈点了点头,“请随意,不过宫门快要落锁了,还是要快一点。”
温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佟晗,“佟侍奉,此去一别,路途遥远,别的倒也无妨,这个你留着。”
温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佟晗,佟晗微微一愣,“这是……”
温慈凝眉:“是给伯母的一点心意,你代她收下吧!”
佟晗赶紧拒绝道:“万万不可,御侍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