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
番外八:但问来生
温慈翻身提剑下马,朝着徐凤年走来。
“世子老徐,酒可尚温?”
“自然!”
徐凤年挥手吩咐:“为温先生上酒!”
江淮愣了一下,赶紧上前斟酒。
温慈一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尚温!世间唯美食美酒不可辜负!”
温慈叹道。
徐凤年想了想,“不错!干!”
觥筹交错间,笑意盎然。
突然,徐凤年指了指,“老温,你脖子!”
温慈顺手摸了摸,一道血丝,想了想,许是破阵的时候被剑气划了一下,就摆了摆手,“没事儿,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徐凤年不悦,“那怎么行?来人,医官呢?”
温慈避免这家伙过于夸张了,赶紧开口道:“行行行,包扎包扎!别叫医官了!我去叫个士兵来!”
起身出了营帐,一打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凤字营的战士,索性手一指,“那个兵,你来一下!”
不远处的江淮一愣,“我?”
温慈:“对,就你!找块干净的长条布,然后进营帐来!”
江淮好像做梦一般,赶紧去找了布条,走进帐中。
“来,帮我包扎一下!脖子!”
温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江淮走到温慈面前,甚至不敢看一眼温慈的脖子,颤颤巍巍的就上手了。
“我说……”
江淮拿着布条的手又是一抖。
“你别紧张啊!看着我!你把布条缠我下巴上了……”
温慈戏谑的开口。
江淮一看,果然,自己太紧张了,果然把布条缠到了……下巴上。
“别紧张啊!凤字营的将士不该这么害羞啊?”
江淮低声道:“属下是新来的……”
温慈点了点头:“哦!”
好容易包扎好了,江淮赶紧冲着徐凤年和温慈道:“属下告退!”
然后忙不迭的出去了。
温慈挠了挠头,“老徐,我长得不吃人吧?这就吓跑了?”
徐凤年别有深意道:“老温,这是招惹到桃花了!”
温慈大声道:“屁!我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桃花!”
营帐外面的将士身子微微愣了一下,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北凉大雪那年。
七星台上。
白衣高冠,女子执剑,一阵自己看不懂的仪式过后,女子猛地后退几步,手捂胸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向后栽倒。
她躺在地上,却是笑着道:“别担心,你们看,雪停了!”
以命易命,一场大雪十年阳寿。
江淮有些感慨,她不说没有人会逼她的,可是她还是做了,十年阳寿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我不怕死,只是,北凉不能再下雪了!一定要让雪停!除了我,你们都不行,所以,我一定要试一下……”
煎好了药,江淮端着药慢慢敲了敲门。
“先生,药好了!”
“端进来吧!”
这声音是皎云的。
推门进来,皎云接过江淮煎好的药,试了试温度,有些烫,暂时放在一边。
温慈慢慢睁开眼睛,“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皎云和江淮跟着一起揪着心。
“你们俩个,陪我也有八个多月了吧?”
温慈慢慢开口,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肺疼一下,难受的紧。
皎云点了点头,江淮红着眼眶。
“开春了……”
“皎云,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皎云点了点头。
于是,小屋里面。
姑娘唱着歌,女子躺在床上,男子蹲在地上,都细细听着。
“江淮,屋外梅花开得好,你帮我摘一支来!”
江淮红着眼眶,起身出去了。
屋外冷梅,红的像血,果然正艳。
江淮挑了一只雪梅,用力折下,起身往屋里面走去。
温慈慢慢道:“皎云,下辈子,我不要来北凉了,太冷了……”
于是,眼睛缓缓闭上,一滴清泪划过。
屋外松雪融化,重重的砸在一树梅花上。
皎云泪如雨下,继续唱着歌,“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江淮拿着梅花进来,愣在原地,泪如雨下。
“江淮,先生去了……”
皎云哭的已经再也唱不下去了。
江淮拿着梅花,慢慢放到温慈耳边。
“她有说什么吗?”
“她说,下辈子……”
皎云顿了顿,继续道:“后面的,我没听清!”
斯人已逝,满室梅香。
下辈子,你等等我罢!我想早些遇到你呢!
江淮拿着一束梅花,离开了幽州。
从此,天下多了一个爱穿白衣的年轻人,年轻人游历天下各处,年轻人姓江,喜穿白衣,酷爱梅花,多往返于吴越之地。
“先生,你不是说你是吴越之地的吗?这里既然是你的故乡,那我为何找不到丝毫你的影子呢?不过,无妨,天下之大!我总会找到你的!此生此世,来生来生!”
——
一见白衣误终身,不见白衣终身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