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惑弓身坐在沙发上，支着两条长腿，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摸着耳钉。
听见秦究的话，他抬了一下眼皮，冷冷的目光从对方脸上一扫而过，又垂了回去。
不解释、不反省、不搭理。
这态度，显然是最难搞的那种刺头。
154一进他们老大办公室，就感到了一阵窒息，活像到了政教处。
监考官154您找我？
有考生在场，154表情更正经了，说话都带上了敬称。
秦究缓缓转着手中的笔，看向他
秦究（001）第二次违规，处罚是什么？一阵子没来，我记不大清了。
154木着脸沉默两秒
监考官154关禁闭。
秦究（001）……
游惑的手指停了一下，终于抬起头。
他表情依然很冷，除了困恹恹的懒，看不出任何情绪，但154就觉得他满含嘲讽。
可能基因里带的吧。
也可能他们老大就容易吸引这种目光。
秦究（001）除了禁闭，就没点别的什么？
154张了张口。
屋里有什么东西“滴”地响了一声。
游惑目光一动，落在秦究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忽闪着亮了一下，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秦究垂了一下眼，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那道忽闪的亮光紧跟着暗了下去。
监考官154看吧，加罚是违反规定的。
监考官154言哥，你的耳钉都响了好几次了
秦究（001）你把他带来干嘛？
秦究指了指秦言旁边的游湍
秦言啊?
游湍别动手动脚的（打掉肩上的手）
再抬眼的时候，他的目光跟游惑对上了。
秦究（001）只有桌子椅子的禁闭室是有点无聊
他看着游惑，话却是对154说的。
监考官154确实。
秦究（001）要不你跟他一起？好歹有个场景。
监考官154……
这是罚谁呢？
秦究（001）玩笑而已，别当真。
154已经习惯这种神鬼莫测的混账话了，他迅速松了一口气
监考官154那……还把他送去楼下，再睡三个小时，补完觉送回去？
秦究（001）我这是酒店钟点房？
154不吭气了。
秦究的目光飘向了游湍
游湍你想干嘛
秦究（001）显而易见
秦言我劝你放弃这个想法
秦究（001）监视器没有响
秦言我管它响不响
秦究（001）你擅自带他来这里，你也会关禁闭的，更严重的可能会变成考生
游湍这么严重？
秦言这是我自己的事
沙发上，游惑正看着窗外，不知是发呆还是怎么，一副“你们随便搞，搞死算我输”的模样，态度极其不端正，冷傲散漫。
至于他们老大秦究……
他两手松松地交握着，目光落在游惑素白的侧脸上。
154觉得，对这位极其难搞的考生，他们老大应该是起了一丝好奇心，但不知为什么，又显得心情不太好。
监考官154老大？
又过了片刻，秦究才收回目光，冲154提议道
秦究（001）再去骗一个考生违规，跟他关一起。
监考官154……
胡说什么呢这是？
手腕又“滴”了一声。
应该跟之前一样，是一种示意和警告。154牙关绷了一下，秦究却没太在意。
秦究（001）不关了，直接打发走？
滴。
秦究（001）和这个叫什么湍的一起关?
游湍我有名字
秦言监视器亮了一下就不亮了，没有响
游湍这说明什么？
监考官154系统同意这样做，但不能在一个禁闭室
秦究（001）上一个用过的禁闭室，清理了么？
监考官154有需要清理的地方？？绳子收起来了，’滚你妈’的纸团我也扔了。
听见纸团，游惑摸着耳钉的手指停了一秒，但他依然看着窗外，冷着脸装聋做哑。
秦究（001）另一间。
监考官154哦，还没。本来要清理的，但考生违规太过密集，我跟922还没顾得上。
秦究（001）那就让这位密集的……
秦究顿了一下，看向游惑
秦究（001）怎么称呼
游惑冷哼一声。
秦究（001）让这位哼先生去清理吧。
游惑……
眼看着办公室要发生凶案，154忙不迭应了声，绷着脸迅速把危险分子请下楼。
秦言你可以吗？上次看你从禁闭室出来后脸色不太好
游湍……没事，走吧
秦言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
游湍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秦言没有违规提示！我和你一起去
游湍……
楼下杂物间。
挑挑拣拣找着工具，真正受罚的考生抱着胳膊靠在门边，脸色阴沉。
监考官922别臭着脸。真打起来，你肯定打不过他。
可能是那个“解”字太骚了，922对游惑的态度改了一些，说话不像之前那么公事公办。
游惑没吭声，但从表情看，显然当他放屁。
监考官922你以为001号叫着玩的？我当年第一次见到老大……哪一场来着？在什么野战军基地旁边吧，记不清了。反正一条街！整整一条街，地上全是血，他手里拎着这么个样式的肩抗炮——
监考官154找你的桶去。
监考官922哦。
922意犹未尽地回忆了一番，又在154的逼视下正了神色
监考官922你先过去，我一会儿把桶拿过去。
游惑和154先去了那条长走廊。
监考官154这些血都需要弄干净
154指了一下地上乱淌的血迹，又走到关秃头的禁闭室门前开锁。
游惑你们以前是考生？
监考官154是啊，好几年前了。
游惑怎么转成监考的
监考官154顺利通过考试，成绩优秀。
游惑这考试究竟是什么东西？
监考官154一种……特殊的筛选机制吧，考试嘛，都是这样。
游惑筛什么？胆子大的状元？【讽刺】
说话间，上次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游惑朝头顶瞥了一眼，依然是白生生的天花板，没有什么孔洞，也没有东西勾着头从上往下盯着他。
游惑什么样的人会被拉到这里来？
他无视掉那种感觉，继续问
监考官154异常危险的人。
游惑面无表情。
154想起那一屋子老弱病残孕
监考官154……可能不太准确
游惑那这算什么？灵异事件？
监考官154不是灵异事件，是——
滴。
又是那种声音。
游惑回头看了一眼，以为那位讨厌的001监考官跟过来了。
他看到后面空无一人，才反应过来，这声提示来自于154。
154摸了一下手指。
他食指戴了个素圈戒指，一道警告意味的红光就从戒指下隐隐透露出来。他看到红光，便立刻闭了嘴。
游惑“这是什么？刚才那位001身上也有。
监考官154违规提示
154转了一下戒指，挡住光。
游惑你们也有约束和规定？
监考官922那当然！可多了！
监考官922禁止聊危险话题，禁止滥用职权欺凌考生，禁止帮助考生作弊，禁止监考官跟考生乱搞关系——
游惑……
监考官922哦，当然，这点基本不太可能。不打起来就不错了，真打起来，禁止监考官违规弄死考生……等等。
游惑考生弄死监考官呢？
监考官922……
游惑所以，你们违规会有什么后果？
154脸白了一下。
相对好说话的922都沉默了两秒，然后干笑着
监考官922别问了，反正很可怕。我目前还没体验过，未来也不太想体验。
监考官922所以不要再问危险问题了，相安无事不好吗？好好通过考试，先争取活着出去，有些事你自然就知道了。
·
154不再开口，他把禁闭室的锁卸了。
门一开，馨香扑鼻。
里面除了血，还有些残渣黏附在地面和墙上。
游惑“……平时这些禁闭室都是你们扫？（厌恶）
监考官922当然不是靠手动。不然跟惩罚我们有什么区别？（捏鼻子）
监考官922恶心是有点恶心，但打扫总比关禁闭好一点。
游惑冷着脸看向他。
监考官922呃……对你而言，总比跟我们老大共处一室好，是不是？
说完，他拖着154忙不迭跑了。
走廊重归安静。
·
真打扫是不可能的。
游惑靠在门边，冷眼扫量了一圈，然后拎着铝桶接了一桶水，直接泼到房间里。
水将血迹冲开，那些黏附在地板和墙壁上的东西也被洗刷了一下，泛着白。
游惑蹲下·身，他脚前就有一块，细看像是骨渣，上面居然缠着一团黑色长发。
那秃头脑子里都存了些什么鬼片？
游惑忍着反胃，冷脸进了门。
……
整个房间囫囵清扫一遍，血水和残渣装了一整桶。
最上面的头发堆中，一片不知哪里脱落下来的皮肤突兀地缠在其中，皮肤泛着被水浸泡过的白，简直像假的。
上面一道刺青格外显眼，是个小巧简单的风铃花图案。
·
三个小时后，922再次出发，带着游惑回考场。
秦究活动了一下筋骨，打算找154弄点食物。结果打开办公室的门，一桶血肉残渣恭恭敬敬放在他门口，旁边夹着一张临时扯下来的纸，潦草的字迹有些瘦长，写着：
送你，不谢。
监考官154老大，我打算烤块牛肉，你要吃点什么吗？
秦究（001）……今天都不会饿。
监考官154？？？
他拿着烤箱手套拐过来，盯着那个血淋淋的桶看了三秒
监考官154我觉得我今生都不会饿了。
监考官154他拿着烤箱手套拐过来，盯着那个血淋淋的桶看了三秒
秦究（001）考生三次犯规怎么处理
他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某些字眼还会略拖一下，以至于每句话都像一种漫不经心的挑衅。
监考官154……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吧？
秦究（001）万一呢。
监考官154处罚是咱们……全程现场监考，重点监控。
秦究（001）…………
小楼静得令人害啪。
游湍你不用进去，去休息吧
秦言……你在怕什么
游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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