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种子

“你喜欢玫瑰吗？”

　　看着桌上血红的玫瑰，让我不禁想起患者向我提过的问题。

　　“玫瑰？”我并不确定是否喜欢，我似乎没怎么注意过花，“还可以，只不过带刺，有些扎手。”我犹豫着回答这个问题，怕说错了哪句，触发了病人发病的开关。

　　“哈哈，确实，但我想这不也是她独特的魅力嘛。”他回答完，便不再理会我，只是安静的欣赏着玫瑰。那眼神，仿佛在欣赏自己多年的伴侣。他轻轻抚摸着玫瑰的每一处，花瓣…花叶…甚至花刺。指尖即便被刺出鲜血，也丝毫不在意。

　　我有些后悔将玫瑰花带入病房，起身想夺走。

“不疼的，这是她对我的馈赠，我应该感谢。”他躲过去，向我解释到。

　　可能是因为不满我这个做法，我后来尝试着问其他问题，可他也再没理会我，只是安静的欣赏玫瑰。

　　我并不喜欢精神病院的病房。

从狭小的窗户向外望去，此时的晚霞如同地狱的恶鬼，妄想吞噬整片天空。不管进来多少次，呆在这病房，总觉得压抑。巴掌大的地方，巴掌大的窗户。坐在床上，望向窗外的远方，也只能远远的望着。

　　把时间调回他刚来的时候——几个小时前。

　　“又来了一个，看上去挺斯文的啊”“嘘，小声点，这长相斯文，能进这的肯定不正常，还是小心些。”护士们小声地议论着这个新来的病人，可能这是这个医院唯一的生气。

　　“大家下午好啊，我初来乍到，还望大家可以多多关照。”他看到我们，笑着打了个招呼，便走开了。

　　我低下头翻看着他的资料，陈嘉程，二十七岁，事物强度依赖症患者（现实生活没有这个症状）。

　　事物强度依赖症，对某种物品、事物，有着偏执的情感。

　　…………

　　短暂的询问在他的沉默中结束了。临走前，他恳求我把玫瑰留下。看他苦苦哀求的样子，我没忍心带走。“只是一个玫瑰罢了，不会出什么事的。”我这么想到。

　　夜晚的余晖和天空道别，星辰睁开双眼凝视着大地。

　　今天就这么结束吧，一次的询问也得不到太多的信息，我点起一根烟，坐在的台阶上，看着飘散的烟雾，放空自己。

“咚。”

物体坠落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眼前的一切场景都刺激着我的神经，整洁的白衬衫，沾着鲜血的绷带，散落的玫瑰。新来的那个，跳楼了？

我愣在原地，满脑子的混沌让我不得清醒，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他落地的一瞬间。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我吗，是我害死了他吗？愧疚、不安、恐慌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身边很吵，人群的嘈杂声，救护车的鸣笛声，红的蓝的光在眼前跳跃。

最终医院打算给我放几天假，在家消化所发生的事情。

等我在次恢复岗位时，医院的窗户上加了层层栏杆，比以往更像一个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