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继续,以下正文:
二人又向帝旭敬过酒,便准备离开皇城了。
“时辰不早了,从这里到霁风馆也有些距离,你们便回去吧,”帝王道,“朕就不送你们了。”
“臣告退。”
“缇兰拜别皇兄。”
海市牵住缇兰的手迈向殿外。
两旁是整整齐齐摆放着佳肴名酿的几案,朝中臣子、番邦使者们席地而坐,推杯换盏。
海市着了红袍,虽瘦弱了些,但少年英气丝毫不输骁勇武将;缇兰蒙了头纱,叫人看不真切容颜,不过步履优雅、气质卓然,美人无疑了。
每每从案旁经过时,都会引来一阵赞叹。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们身后,宴会还在继续。
伶人们将编钟敲响,丝竹锣鼓之声亦随后而起。舞姬们罗列队伍,鱼贯而入。
帝旭道:“诸位爱卿,今日大喜,你们都不用拘束,尽情喝酒!”
“谢陛下,恭贺公主喜得良缘,祝愿大徵国运昌盛!”
“好!来,朕与你们一起,满饮此杯!”
远离了喧嚣的人群,缇兰安安静静地坐上了花轿。
“起——轿——”
花轿很大,双马并驱,内外都装点得很精美,红绫蜿蜒着缠绕其上。
遥想当初来大徵时,自己虽也是与海市隔了轿子并行,却远不及此刻亲近。
彼时若有万重山,而今,是真正的近在咫尺。
远离宫城街市后,开道的乐声也小了下来,却又闻得另外的声响。
“海市,外面是什么在响?”缇兰提高声音问道。
“是给我们放的烟花。”海市解释道。
“真热闹啊,像上元节似的。”随行的人群也啧啧称奇。
“烟花?”缇兰掀了轿帘,向空中望去。
漫天璀璨的烟火,燃出各异的色彩。
“好看。”缇兰道。
原来这世间,也会有为她这样一个从小到大与四周格格不入的人绽放的花火……
“停。”海市吩咐。
“怎么了,小公子?”大家都很奇怪。
“你来赶车,我进去和殿下说会儿话。”海市对一人道。
“是。”
“怎么了?”缇兰见她进轿,询问道。
“陪你看会儿烟花。”海市扶住帘子,“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年都给你放好不好?”
“好。”
沉寂十数载,寂寥有谁知?
而今遇良人,烟火寓情思。
“等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带着你,一边在天启城里纵马飞奔,一边看天上的烟花。”
“可惜这身纱裙不适合骑马,不然我就可以穿这身了。”缇兰有点感慨。
“没事,这身很好看,在家里穿给我看就好。”
“行。”
“快到霁风馆了,我先出去骑马了。”
“嗯,你去吧。”
“小公子!”
“我来,你回去吧。”
霁风馆,方鉴明和方卓英已经在门口相候。
“落轿,公主入府——”
“恭迎和顺公主大驾,恭迎驸马!”
“师父,师兄,快快请起。”缇兰急忙扶起跪倒的方诸和卓英。
“是啊,折煞我们了,这儿又没有外人。”
“礼不可废。”方诸道,“海市,记得,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呢。你现在是驸马,受得起。”
“是,师父。”
“这婚服不宜跨火盆,这一步就免了吧。”
“多谢师父。”
“来,海市,箭给你。”卓英道。
“哥,看我的!”
“好!”海市射箭准头很好,引得众人一片喝彩。
“去吧。”方诸点点头,示意海市入洞房。
龙凤花烛导行,缀花喜绸相牵,二人缓缓向着新房而去。
五只麻袋铺于地上,新人走过,喜娘们赶紧麻溜地递到前方去:“传宗接代呀——五世同堂——”
路途不长,可这般走下来,也是累得够呛,不过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并不在意。
婚房内,红纱暖帐,海市和缇兰一左一右坐于床沿。绣金锦衾上撒了花生、红枣、桂圆等物,圆滚滚的。
有妇人拿来秤杆轻轻点了一下缇兰的头,对海市道:“新郎官,看看你家新娘子吧!”
“好。”海市轻轻揭开缇兰的头纱,赞道,“好看,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妇人便出去了。
此时,执素上前道:“小公子,该行拜见礼了,婢子来给殿下换装吧。”
“好,我再多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皂纱轻柔,凤冠华丽,都让人挪不开眼。
恋恋不舍地看了一阵,海市在催促下去了大堂,方诸、方卓英正说着什么。
“师父,师兄!”
“海市,你来啦!”卓英将她拉到一旁,“师兄给你备了份大礼,记得回去了和缇兰一起看啊。”
“知道了,谢谢哥。”
卓英笑得神秘莫测。
“新人行拜见礼——”
乐声起,海市带着缇兰见过霁风馆众人。其实这些天,他们也都多多少少相熟了,并不至于全然陌生。二人作揖问候、敬茶、听祝福、收红包、道谢,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也不觉得有多别扭。
馆中辈分小些的早就收到了海市和缇兰买的礼物,此刻咂着嘴吃喜糖吃得正欢,难得有这样不用讲太多规矩的喜庆时刻。
“拜见礼毕,侍筵——”
柘榴、执素、碧红和碧紫陪宴,而暗处,依着方鉴明的意思,藏着一双双防止出意外的眼睛。
“公主,尝尝这莲花糕吧!”
“柘榴提前备了柘榴花饼,希望殿下喜欢。”
“阿素问厨房要了各种菜式,您奔忙了这么久,填填肚子吧。”
方卓英很是羡慕,尤其想吃柘榴饼。
“好,那我就吃一点吧,是有些饿了。”缇兰道。
将每样菜都过了一遍,缇兰看向喜娘:“好了,我该走了。”
“你们也辛苦了,喜欢的话可以一起吃的。”海市说完,便追了过去。
厨房。
“这上厨啊,就是为了讨个吉利,”海市道,“往后哪有让你天天做饭的道理?想吃什么告诉这边就行。”
“要是有时候能过来给你做些糕点,也好。”缇兰摸了摸泥鳅,又说,“你也不要苦着自己,多吃些。”
“……好。我们回去吧。”
二人便牵了手,一步步地走回去。
霁风花的甜香淡淡地晕染在空气里,仿若是缇兰的衣襟上散发出来的。
一针一线,让霁风花开在了衣袍上。
海市静静地感受着此刻的风,没说话。
终于回到院子,仪式已然办完,人声也开始渐歇了。
“殿下,小公子。”执璃行礼道,“公爷给你们备了礼物,让婢子先拿进去了。”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虽说今晚该她值夜,但确实不宜扰了二位的兴致,再说有暗卫和兵士防守着,不必担心。
“谁先去洗漱?”海市问。
“我去吧。”缇兰道。
“好。”
海市环视着婚房。
那个箱子就放在床榻上,海市过去看了,然后默默将师父留的纸就了烛火烧掉:
海市,宫中为缇兰准备的压箱底有些不能用,为师给你们重新备了一份。
公主金枝玉叶,你节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