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

　　　　“是这儿吗？”小孩拉着言筠到了一座草屋前。

　　小孩点头。

　　“那走，先把你送回去。”言筠拉着小孩进了门。

　　草屋很简陋，言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罐子？言筠扶起罐子又抬头看。小草房的房顶有几个碗大的窟窿，阳光正好直射下来，照得屋里很亮。可想而知，如果下雨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娘！”三福没管言筠，径直跑向屋里。他娘每次在那儿笑着等他。

　　第一声，没回应。第二、三声还是没有。

　　三福着急地跑进去，眼睛不禁瞪大。

　　她蜷缩在地上，身上是麻布衣服，但已经被血染的不成样子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温柔的，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双眼。

　　三福怔怔地站在，眼泪夺眶而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娘怎么也走了……

　　言筠也跟着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也不禁颤栗。

　　小孩抓着母亲的袖子越哭越大声，哭声招来了附近的人。

　　言筠把小孩拉起，小孩一只手还紧紧攥着衣角。

　　“她……怎么了？”言筠一边安抚小孩一边问一个来看热闹的男人。

　　“哎呦，你可不知道，她在这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男人说着暼了那尸体一眼。

　　“娘才不是！”三福冲那男人吼。

　　言筠赶紧拉住三福，否则下一秒非得出事。

　　“此话怎讲？”

　 “不明不白养着两个儿子，能有多干净？说不定……”男人的话滔滔不绝，一下被言筠打断。

　　“别说了，我问的是她是怎么死的。”

　　“哦，官府的打死的呗。”男人不以为然，继续说：“活该。”

　　这人怎么对她一家恶意这么大？

　　“官府……”言筠不禁冒出疑问。

　　那男人已经走了，小孩伏在地上，整理着他母亲的碎发。

　　“娘，娘……”小孩小声说着。

　　“死者已矣，让她安息吧。”

　　小孩站起身子，说：“好。”

　　春意席卷了整个东湘城，可抵不过的是冰凉的身体和通红的眼眶。

　　言筠带着三福将尸体掩埋，没有仪式。众多小土包里，那新立起的小土包无疑不斥责着官府的惨无人道。

　　失望和担忧两种感情将言筠折磨着，他眼里的一切不已经不似从前幻想的一般。或许从一开始的贬谪就注定了这一切。

　　大宸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大宸。

　　言筠静默着。

　　静极了。

　　“谢谢你”小孩蓦然抬头。

　　稚嫩的声音将言筠的心神唤回，他道：“不必，你如今没了去处，不如就和我一道回去。”

　　言筠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说，也许是看他可怜，亦或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是啊，没了哥哥和娘，回去只不过是饿死、冻死罢了，三福只好点头答应。

　　三福深知言筠是个好人，一路上句句不离谢谢。

　　“我们去哪儿？”

　　“去……”这个问题言筠还真答不上来，自己还没摸清地儿就醉了，这会儿当然不知道往哪儿去。

　　咕噜——

　　小孩的肚子叫了，想来折腾了半天，就算铁打的身体肯定也饿了，何况还是个小孩子呢？

　　于是便牵着小孩晃晃悠悠吃了顿饭，小孩还感叹着自己从未吃过这么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