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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

赤衫行

“小姐,不好了。”一位丫鬟慌里慌张地推开房门。

“我已经知道了。”房里窗边坐着一位神色恬静,妩媚多姿的女子。

此女名叫杨玉环。为九品官职杨玄琰的侄女,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

细细看去,深邃的瞳孔里有着少女的纯真和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似乎望穿世俗翕动的鼻翼,小巧玲珑。脸颊上淡淡的胭红,又为她平添几分成熟的韵味。红润饱满的嘴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形。好一张摄人心魂的脸,如今却没关紧锁,久久不得舒展开来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杨玉环背对着那丫鬟,平静地说道

丫鬟小心翼翼道:“可是,小姐临近未时,老爷约了人在正厅饮酒赋诗,让您过去跳舞助兴,您可别误了时辰。”

杨玉环想到了什么,不耐烦的说道:“我待会有事需外出一趟,舞是跳不成了,帮我推了吧!”

“可是……”

“出去!”杨玉环温柔甜美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怒火。

丫鬟见杨玉环已然微愠,便无奈地掩门离去。

一切又如死一般寂静。

深秋的风从窗外吹来,掠起杨玉环耳畔的发丝,呼呼的啸声回荡在屋内,窗外已开始泛黄的天空,思绪将她拉回到六年前。

那一年,她12岁,情窦初开的年龄。

她遇见了他。

那一天,是她父母的忌日,她孤身一人前去祭拜,回来时血色的黄昏爬上了云端。

离她不远处,她看到几个虎背熊腰满脸腮胡的糙汉向他鬼鬼祟祟靠了过来,一时间她乱了分寸,。静待在原地不知所措,汗水布满了额头,焦急和恐慌涌上心头,她似乎已经想到接下来发生的情况,顿感绝望。

“你们几个要干什么?”突然,一个与她年纪相仿,身材高挑的男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几个大汉见识一个毛头小子,恶狠狠的说道“臭小子,滚开,这没你什么事!”

“今天只要有我在,你们就别想动这姑娘。”少年还用带一丝稚气的脸庞瞪着他们道。

背后的杨玉环早已六神无主,仅仅依靠在他的身后,虽与他素未谋面,但贴在他背后的一瞬间,他的心里是那么的踏实。一股淡淡的幽香从他的衣服里渗透出来,她是那么的熟悉,却又不知道在哪儿闻到过,只觉得莫名的亲切。

那种熟悉拨动了她如死水一般的心弦,久久不能平息。直到那名男子扭过身来,她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正脸。

那是一张十分俊秀的脸,有神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唇吻中夹着一丝迷人的优雅。

“你别怕,他们动不了你。”他们离得近,近到呼出的气流打在对方脸上,以至于杨玉环只顾盯着他的脸看,竟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等她缓过神来,那少年已走到那群大汉面前,取下腰间的一枚青脂玉佩,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垂吊在空中:“看清这是什么?”

那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字,南。

那群大汉狰狞野兽般的表情,在看到那枚玉佩后凝固了,其中一个较矮的人,伏在最前面的人耳畔私语道:“这好像是南府的玉佩,今天还是先算了。”

只见那人紧握拳头,仿佛要把骨头捏碎一般,咬牙切齿道:“女娃,今天算你走运走。”

乌压压的一群人这才退去。只留下那少年和惊惧中缓过神来的杨玉环

不等少年开口,杨玉环说道:“多谢公子相助,今日若无公子,小女子怕是要被轻薄了。”她的话细声细气,任谁听了也不免心生怜爱。

那少年先是惊了一下,而后笑道:“那你准备怎样报答我啊?你既没有钱财,那便只能以身相许喽!”

杨玉环蓦地抬起头,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这……恐怕……”霎时,杨玉环的脸红到了耳根。

少年见她这般开不起玩笑,便不打算继续逗他。“罢了罢了,我与几位好友过几日要在府里练剑,但是练剑却不免乏味了些,你可有什么才艺?到时为我们助兴可否?”少年试探性地问道。

“小女子才疏学浅,对琵琶略有涉猎,不知能否上得了台面?”杨玉环见他这样问道,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竟有一丝遗憾。

“无妨无妨,姑娘肯来最好。”少年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还不知姑娘闺名适合?”

“杨,双字玉环,公子,叫我玉环便好。”杨玉环似乎等着一刻很久了,立刻脱口而出,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杨玉环,嗯,好名字。”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远处,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小厮慌里慌张跑了过来,跑到他们眼前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却又喘道:“少……少爷……奴……奴才可算……可算找到你了。”短短几个字,愣是说了半晌。

少年见到这小厮,不耐烦道:“我才刚走了这一会儿,你便追过来,更何况我又不是去跟人拼命,你便这般着急。”

一旁的杨玉环静静地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少年那张充满英气的脸。

“老爷特意叮嘱过,要奴才千万看好您。奴才哪敢有半分懈怠。”休息了一会儿,那人说话也不喘了。

“行了,事儿也办完了,咱们走吧。”少年无奈道,忽觉杨玉环还在一旁:“小玉环,。三日后的未时,城东南府,不见不散。”说着,少年将自己手里拿着的那枚玉佩朝玉环撂了过去。

杨玉环一个激灵,险些没接住。

小厮看到了,对那少年说道:“少爷,这是老爷家传的玉佩,你怎能轻易授予他人。”

少年见状,白了那小厮一眼,道:“这是我的玉佩,我先将它交给这位姑娘,作为来日入府的凭证,可有不妥?”

小厮谄媚的笑道:“妥当,妥当。”

话毕,两人随即转身要走。

杨玉环见两人要走,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公子留步。”这时,杨玉环已是满脸通红。

“哦?何事呀?小玉环。”少年收回准备迈出的脚,侧身问道。

“玉环,玉环还不知公子大名。”憋了半天,却只说出这几字。

“我姓南,单字一个辰。”少年笑道。

南辰,好潇逸的名字,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杨玉环心想。

“如此,玉环便不再打扰了,公子慢走。”杨玉环微颔身子道。

南辰笑着道:“来日再会,小玉环。”说罢带着那位小斯走了。

只留下杨玉环一人望着他远去的,高挑的背影。

杨玉环的发丝拍打在脸上,她仍旧望着痴痴地笑。

起风了。

该回家了。杨玉环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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