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魏宇轩就被院外的动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推窗一看，薛洋正蹲在桃树下，手里拿着小铲子刨土，裤脚沾了不少泥。

“你干嘛呢？”魏宇轩趴在窗台上喊。

薛洋回头冲他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种桃核啊，昨天你不是把核揣兜里了吗？我猜你想种。”他拍了拍手里的土，“这地方朝阳，肯定能活。”

魏宇轩心里一动，赶紧套上外衣跑出去。晨光把薛洋的头发染成浅金色，他正小心地把桃核埋进土里，动作笨拙又认真。“我帮你。”魏宇轩也蹲下来，伸手去抢铲子，两人的手撞在一起，都笑了。

“慢点，别把核弄破了。”薛洋把铲子递给他，自己则捡了块平整的石头压在土堆边，“做个记号，免得被踩了。”

正忙着，江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清早的鬼叫什么！”他穿着常服，头发还没束好，看见两人蹲在地上玩泥巴，眉头又拧起来，“蓝先生送的剑谱看了吗？就知道疯玩！”

薛洋立刻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江宗主放心，剑谱我替宇轩看了，难点都标出来了。”他冲魏宇轩使了个眼色，“对吧，宇轩？”

魏宇轩赶紧点头：“嗯！我正打算吃完早饭就练。”

江澄狐疑地扫过土堆上的石头，没再多问，转身往厨房走：“早饭好了，吃完赶紧练剑，蓝先生中午要检查的。”

两人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又埋头把土拍实。“等它长出来，我们就有新桃子吃了。”薛洋戳了戳土堆，“到时候比祠堂那棵结的还甜。”

早饭时，蓝曦臣果然提起了剑谱：“宇轩，‘灵犀一点’那招练得如何了？若有不懂，此刻便可问。”

魏宇轩刚塞了口包子，赶紧咽下：“我练了几遍，总觉得腰腹发力还是不对……”

“我来说我来说！”薛洋抢着开口，拿起筷子在桌上比划，“他总是用手腕带力，跟甩绳子似的，其实应该像这样——”他猛地挺了挺腰，筷子“啪”地敲在桌上，“用这里带起来，手腕跟着松，就像鞭子梢似的，对吧蓝先生？”

蓝曦臣含笑点头：“正是。薛洋说得不错，腰腹是力源，手腕需灵活。宇轩，你试试这样：想象腰间系着根绸带，出剑时让绸带先动，带动手臂。”

魏宇轩依言站起身，在院子里比划。薛洋也跟着站起来，在他身后伸手虚虚环住他的腰：“你看，这样，腰往左转一点……对，就是这样，手臂别僵……”

江澄在一旁喝着粥，瞥见这一幕，重重“咳”了一声。薛洋立刻收回手，挠了挠头，魏宇轩却忽然开窍了，手腕一松，剑招竟顺了不少。

“成了！”他又试了一遍，果然流畅自然，忍不住回头冲薛洋笑。

薛洋比他还高兴，拍着手喊：“我就说吧！”

蓝曦臣抚着胡须，目光温和：“看来你们互相指点，倒是事半功倍。”

江澄放下粥碗，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会了，就多练几遍。薛洋，你也别闲着，把昨天欠的家规抄了，不然中午不准吃饭。”

薛洋垮了脸，魏宇轩却笑着拉他：“我练剑，你抄家规，咱们一起在院子里，不无聊。”

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魏宇轩的剑穗在晨光里翻飞，薛洋趴在石桌上奋笔疾书，偶尔抬头喊一句“左边慢点”“腰再用点力”。江澄坐在廊下监工，手里拿着戒尺，却没再出声训斥。蓝曦臣则搬了张竹椅，在不远处翻着书，偶尔抬眼，看着两个少年的身影，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日头渐渐升高，桃树下的小土堆被晒得暖暖的。魏宇轩练得满头大汗，薛洋也抄完了家规，凑过来递给他水囊：“歇会儿吧，你看你，汗都滴进眼睛里了。”他用袖子替魏宇轩擦汗，被魏宇轩笑着躲开：“别蹭我一脸灰！”

两人闹作一团，滚坐在草地上。魏宇轩看着薛洋沾了墨汁的手指，忽然想起昨夜桃核的甜，还有此刻阳光的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偷偷看了眼廊下的江澄，对方虽然还是板着脸，却悄悄把桌上的凉茶往他们这边推了推。

“等桃树结果了，”魏宇轩忽然说，“我们请蓝先生和江宗主一起吃。”

薛洋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啊，到时候让江宗主摘最高的那个，看他还凶不凶。”

风拂过院子，带来远处的蝉鸣，也吹动了桃树下那块小小的石头。魏宇轩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了——有需要追赶的剑招，有一起胡闹的朋友，有嘴上严厉却默默关心的长辈，还有一棵埋着期待的小桃树。

他拿起剑，又练了一遍“灵犀一点”，这一次，腰腹发力时，仿佛真的有根无形的绸带，连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声笑，还有那个藏着希望的土堆。剑穗划过空气，带着轻快的风声，像在唱一首未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