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石桌上刚添了两副碗筷,江澄就带着江厌离走了进来。江澄还是那副紧绷着脸的样子,手里提着个食盒,见了众人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江厌离则笑意温和,手里的食盒散发着甜香,不用问也知道,里面准是她拿手的莲藕排骨汤。
“听说你们昨晚闹到很晚?”江厌离把食盒放在桌上,笑着看向魏无羡,“阿羡,没给蓝先生添麻烦吧?”
魏无羡刚把最后一笔家规补完,闻言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师姐,我们就是……切磋了下书法。”他把竹简往身后藏了藏,生怕被江澄看见——江澄最看不得他“不务正业”。
江澄果然皱起眉:“切磋书法?我看是偷懒吧?”他扫过桌上散落的莲子壳和酒坛,“还有,谁让你们喝酒的?蓝氏家规没说过不准饮酒吗?”
“是魏公子带的天子笑!”温宁在一旁小声说,被江澄冷冷一瞥,顿时闭了嘴。
江厌离连忙打圆场:“阿澄,别这么严肃,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放松些也好。”她打开食盒,盛出一碗藕汤,“快趁热喝吧,我特意多加了莲子,安神。”
浓郁的汤香立刻盖过了酒气,魏无羡第一个端过碗,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喟叹:“还是师姐做的汤最好喝!比蓝湛泡的茶强多了。”
蓝忘机正在给兔子喂菜叶,闻言动作一顿,默默把刚沏好的茶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江澄看着江厌离忙碌的身影,脸色缓和了些。他走到蓝忘机身边,瞥见他手里的兔子灯——灯架上还缠着根红绳,是昨晚魏无羡系的。“这灯……”
“阿羡做的。”蓝忘机言简意赅,指尖轻轻碰了碰灯上的绒毛,“说兔子代表平安。”
江澄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做得还行,就是绒毛掉得厉害,小心沾一身。”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这个给你,上次你说的眼疾,用这个药膏试试,我托人从西域带来的。”
蓝忘机接过瓷瓶,指尖触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迅速移开目光。
那边,魏无羡正缠着江厌离问汤谱:“师姐,你这藕是在哪买的?又脆又甜。”
“就在街口那家藕塘,”江厌离笑着说,“老板说早上采的最新鲜。对了,阿澄,你上次说想吃糖糕,我也带来了些,在食盒底下。”
江澄刚端起碗喝了口汤,闻言动作一顿,耳根悄悄红了:“谁……谁想吃了?是你自己做太多,怕浪费吧。”
“是是是,”江厌离笑着应和,把一碟糖糕推到他面前,“我怕浪费,你就帮我解决点呗。”
阳光穿过树叶洒在石桌上,把糖糕照得金灿灿的。江澄拿起一块,没好意思直接吃,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他偷偷看了眼江厌离,见她正和魏无羡说笑,才放心地把剩下的大半块塞进嘴里。
蓝忘机忽然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一杯茶:“解腻。”
江澄接过茶,刚要喝,就听见魏无羡大喊:“江澄!你看我这个!”只见魏无羡手里拿着根竹笛,正对着兔子灯吹奏,笛声歪歪扭扭,却把兔子吓得蹦了起来。
“魏无羡!”江澄气得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你能不能别折腾我的兔子!”
“这不是你的兔子,是蓝湛的!”魏无羡笑着躲到蓝忘机身后,“要骂骂他!是他把兔子养得这么肥,才容易受惊。”
蓝忘机护住魏无羡,淡淡道:“兔子受惊,总比某些人炸毛强。”
“你说谁炸毛?”江澄瞪过去。
“谁应说谁。”蓝忘机面无表情地回视。
庭院里又热闹起来,笑声、喊声、笛声混在一起,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江厌离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给大家续汤。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像幅温柔的画。
魏无羡忽然凑到蓝忘机耳边,小声说:“蓝湛,你看江澄,吃个糖糕都偷偷摸摸的,是不是跟师姐学的?”
蓝忘机瞥了眼江澄攥着糖糕的手,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大概吧。”
远处的篱笆外,温宁正帮江厌离摘菜,忽然指着天边喊:“快看!有彩虹!”
众人抬头,只见雨后的天空挂着道淡淡的虹,七种颜色在云间流淌,映得庭院里的花草都亮了几分。
“好看吧?”魏无羡举起兔子灯,往彩虹的方向晃了晃,“像不像师姐汤里的莲子,清清甜甜的。”
蓝忘机望着彩虹,又看了眼身边笑得灿烂的魏无羡,轻轻“嗯”了一声。
风吹过,带来荷塘的清香,把所有的喧嚣都揉成了柔软的形状。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时光了——有热汤,有甜糕,有吵吵闹闹的伙伴,还有一道挂在天上的彩虹,刚好够所有人抬头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