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惊鸿

她二人一软一硬，激得甄嬛不应也得应下，“那就请容臣妾更衣，片刻即回。”

雍正凝视她片刻，缓缓道：“去吧。宫中许久不演《惊鸿舞》，朕倒想看一看了。莞贵人，你随便一舞即可。”

敦亲王出言嘲讽，“更衣就罢了，只要不是尿遁就好。”他言辞粗鄙，坐在身侧的敦福晋亦觉失礼于人，连忙说了一句，“皇上面前，别说醉话。”

富察芳仪轻摇扇子，只怕人人都准备要看皇上和莞贵人的笑话了，想看看皇上新宠的贵人要怎样舞出“婉若惊鸿”的姿态，恐怕更多是“惊弓之鸟”之姿吧。

沈眉庄、安陵容有心助甄嬛一舞，便提出寻常的丝竹管弦之声太过俗气，由她俩抚琴、高歌助兴。皇帝自是可有可无地点头同意。

一个最像纯元皇后的女子跳着纯元皇后的惊鸿舞，皇帝眼中似是追忆、似是怅然。

不得不说甄嬛是有些功底在身上的，她啧啧称奇的看着佳人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果然是美极了。

更不用说又有琴韵、清歌相和，然则沈眉庄突然皱着眉头，似是不适，琴声渐次低微下去，几个杂音一乱，已是后续无力，连带甄嬛也被带着跳错了几步，就在众人以为甄嬛要出丑时，突然一缕清越的笛声昂扬而起，只见果郡王吹着紫笛往殿中走来，几个音一转，曲调已脱了寻常《惊鸿舞》的调子，也更加悠长舒缓。

甄嬛舞步自如，更加飞扬曼妙，倒脱离了宫廷所传《惊鸿舞》的拘泥。

一舞毕，惊四座。

雍正让人将甄嬛扶起，并对甄嬛大加赞赏，“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甄嬛低首嫣然含笑：“雕虫小技，博皇上一笑罢了。”

大家看一场很精彩的歌舞，也拊掌。唯独华妃抽泣出声，众人循声望去，见华妃愁眉深锁，眸中莹莹含光，大有不胜之态。

华妃道：“臣妾连日静待宫中，闲来翻阅书籍文章见有唐玄宗梅妃《楼东赋》一篇，反复回味有所感悟。《惊鸿舞》出自梅妃，为得宠时所舞；《楼东赋》则写于幽闭上阳宫时。今日见《惊鸿舞》而思《楼东赋》，臣妾为梅妃伤感不已。”

往日明艳动人，顾盼生辉的华妃一示弱就打动了皇帝，皇帝想起了旧日恩爱，放软心肠，答应会去看华妃，华妃这才破涕为笑。

“华妃好运气，明明是莞贵人出的风头，却叫她分薄了宠爱。”

宴会散去后，欣常在跟着富察芳仪一道回曲院荷风说话，想起华妃复起就来气，不忿道。

富察芳仪劝着她，“华妃复起本就是意料中事，只要前朝年氏还还在，她就不会倒下，而且华妃复起对咱们未尝不是件好事。有华妃在，也有人能与皇后分庭抗礼，在宫里并驾齐驱，总好过一家独大。”

否则华妃倒了，皇后一双眼睛可不就盯在她一人身上了。

“皇后……你说的是，咱们现在根基不稳，是该有个人与皇后挣一挣。”欣常在想了想说道。

富察芳仪诧异的看了欣常在一眼，原来她也感受到皇后慈爱娴静笑颜下的寒意。

欣常在注意到她过来的眼神，没好气道：“我虽不如你聪慧，可从潜邸走到现在也并非对皇后本性一无所知。”

“这后宫嫔妃中越是有身孕的人，越会成为众矢之的。”欣常在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神沉痛。

富察芳仪心思一紧，她想起，欣常在曾经也是怀过孕的，只可惜最后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