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为什么在哭呢？！

　　经过元旦假期，大家也都回到了紧张的期末考阶段。不过五班看起来和之前…毫无改变。大家都没几个是真的紧张期末考的，老师们每个都说着让大家赶紧准备好，可反而大家都因为这显得更加烦躁了。

　　刚上到第三节课，刘老师就拿着假条走过来，把假条交给凌晨。

　　“你家长让我给你请假，说是一会儿有事。”刚把假条交给他，洛柒槿就走了过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凌晨有些诧异。

　　洛柒槿把电话递给凌晨，说是让他接一下电话。凌晨接过手机，“喂？”听到凌晨的声音，对面才出声。

　　“凌晨是吗，我是宋成，你先不要说话，”凌晨很识相地闭嘴了，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宋成不是在看玩笑，而且他似乎隐约还能听到其他的声音。

　　“我们现在在医院，就是你们学校旁边那个，你姥姥姥爷出车祸了，现在在手术室正在……”听着他的话凌晨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手颤颤巍巍地把手机还给洛柒槿，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再听他说的了。

　　凌晨顾不上其他的东西立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门口赶去，当保安要拦他的时候，他直接把自己的假条放到窗口传达室，同时还把自己的校服外套也放在那里，自己推开小门就跑了过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他们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的！心里不断地发出这样的声音，这是凌晨对自己的一个保护，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现在天气正冷，凌晨又把外套给脱了，里面穿的又不多，就一件长袖，还很薄，前段时间又下了雪，周围到现在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周围的天气让他久违地感到了寒冷，可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自己，他拼了命地往前跑，这可能都算的上是他毕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了吧。

　　等他到了医院门口，宋成站在门口等着他，等到他后，两人急忙乘坐着电梯到达手术室门口，莫筱缘正坐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凌晨和宋成赶来。

　　一到门口，凌晨就开口问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样。”

　　宋成看了看周围，示意凌晨小声点，然后开口道：“我们接到电话时根本没说什么，等我们到了医院，医生说二老似乎是因为一辆车一辆车突然加速闯红灯导致他们没能控制好车，车子前段被刮，同时撞到在电线杆上。”

　　凌晨听完他说的话，心顿时凉了一大截。此时他的心也已经快受不了了，自己的父母当年走的时候，一点音讯都没有，当时宋成还因为病情忘记了他们离开的事实，现在知道了真相后十分痛苦，他是有多么希望凌晨不要像自己一样，同时也希望凌玉郑州活下来。

　　然而……这个世界从不会因为任何一人就赠与奇迹。走到最后，无疑是更深的悬崖……

　　手术结束，大夫走出来，凌晨看到他立马向他走过去问他，“我姥姥姥爷他们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患者受的伤是致命伤，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就这么一句话，凌晨强忍着内心的情绪坚持让自己走到墙边，然后应声倒下，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宋成听到这句话缓缓的靠在墙旁，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了。

　　“请家属节哀。”看着他们的样子，大夫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害怕伤害他们的心。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凌晨的心里不知道怎么了，感觉缺了什么东西，他跪着走到墙边，扶着墙缓缓起身，慢步走到他们面前，他强忍泪水，生怕滴落在盖着的布上面。

　　他擦了擦眼睛，朝着外面走去，宋成想跟着他，被凌晨拦下，“帮我个忙……给他们，办一场好的葬礼吧。拜托了！”说着凌晨离开了医院。

　　“喂，你要去哪！”

　　宋成现在是真怕凌晨会像过去一样，想当时知晓纪君归出轨一事时的那样。

　　“我回学校了。”凌晨丢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凌晨走了，宋成看着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过的莫筱缘，他发现莫筱缘现在根本就不敢走了，她的双腿忍不住地打颤，身上也感觉到了莫名的寒冷。现在的她根本没办法动身，她刚看到那样的一幕，内心还无法接受这一切。

　　泪水落在莫筱缘的衣服上，转眼间衣服已经被浸湿了一片了。她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等过了一段时间，宋成想他也该回到学校了，就赶忙给洛柒槿打电话问她凌晨有没有回去，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你说凌晨不在学校，可他早就走了，他会去哪啊？”洛柒槿安慰着宋成，“你先冷静下来，你先去看看凌晨他会去那里。我也跟你一起。”洛柒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去找凌晨。

　　宋成冷静下来后跟莫筱缘说了这事，莫筱缘看起来到没有这么紧张，但实际上内心早就有点撑不住了。虽然走的不是自己的亲人，但对她就如同亲女儿一样，今天这一事，她现在情感波动也比较大，都快要挺不住了，结果现在又碰到凌晨不见了。她要是顶不住了，对于他们又是一个麻烦，自己必须挺住。

　　她靠在椅背上想了想，“我大概知道他会去那里了，不过你先去看看别处他可能去的地方。”

　　分好后，两人分别寻找凌晨可能在哪里，洛柒槿也离开准备去一起找。

　　——“我们大孙子就喜欢吃姥爷做的饭对不对？”

　　——“姥爷也喜欢看大孙子吃，吃的开心姥爷就高兴。”

　　——“姥姥的饺子包的好吧，我们大孙子就喜欢吃我做的饺子。”

　　——“不怕不怕，吓到我们大孙子了吧。”

　　——“我们大孙子也是个大孩子了，现在也能自己来姥姥家了。”

　　——“你要是想吃什么就跟姥姥说，只要你想吃，我们就给你做。”

　　凌晨漫无目的走着，他还没有消化掉此刻的事情，老实讲，论谁谁都会像他一样，他看着天空，他感觉此时的天空好蓝，蓝的是那么的不真实。那是不是可以说明现在的一切就是个梦啊。我现在没有上学，他们也没有去世，一切都只是我自己在幻想。

　　可惜，这根本不可能，凌晨自己否定了自己这愚蠢的想法。他继续朝着前方走，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他只不过想走，走到那儿算那儿吧。不去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凌晨就这么一直走，根本没有停下的脚步。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上了一辆公交车上了。坐在座位上，看着旁边城镇的景色，他顿时觉得自己和这里一点也不相似，他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他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明明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对这里依旧十分的陌生呢？是我不配吗，还是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被这里抛弃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可我……已经很努力的去迎合这个世界了！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将我所珍视的东西给我一次次的破坏呢。因为我父亲做得那些龌龊事，我失去了一个家；因为我喜欢的东西和其他男生不一样，于是我就被他们嘲笑；因为我不合群，所以我就理应配和老鼠一个组吗？

　　……现在，又因为我，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家人。

　　老天，你太不公平了，你把好人都带走了，就把那些坏人给我留下了。你不让我过得快乐，就只希望我被他们家的人给侮辱，让他们尽情说我妈的坏话吗。

　　你可真是……太恶趣味了。

　　上天，是不是如果我现在信你，对你好，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家人还给我。喂，你回答我啊！

　　我求你了，好不好……

　　等到了总站，只剩下了凌晨一个人，他下了车，看着面前的楼房。

　　这里好像是姥姥家啊，我突然……有点想吃饺子了，去找姥姥吧。

　　凌晨从靠近总站的东门进去后，似乎是已经被冻麻了，他现在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此时的他也感觉不到了自己的存在，如果不是还能看得见，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双腿现在失去了直觉，凌晨每走一步都能感觉是如此的艰难，他很想躺下，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可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想吃姥姥包的饺子，还想再吃一口姥爷炒的菜。他又感觉自己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值得的。

　　他走进楼里，楼内的温度瞬间让他感觉像是走进了桑拿房来，但也仅有这么一瞬间，结果反而让凌晨觉得更冷了。

　　他此刻是多么希望能在姥姥家吃一盘姥姥做的饺子。那饺子，就算一个冬天只吃那个，他也不腻啊。

　　凌晨等着电梯过来，电梯刚打开门他就朝着里面进去，正好一个小女孩也跑了进来，小女孩跑进去后，本想摁下11的按钮，但奈何够不到，她看着身后的凌晨，一副祈求般的眼神看着他。

　　“大哥哥，能帮我摁下电梯吗？”凌晨本来就是打算帮她的，他没回应，先是帮她摁下11层的按钮，再然后就是自己去的楼层，他先是看着自己的手，感觉自己刚才在摁的时候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啊。此时他再看着这面前开开心心的小女孩，感觉她和过去的自己很像，只不过当时的他不能自己一个人走，因为大人会担心。

　　小女孩到了自己的楼层，出去后朝凌晨挥了挥手表示感谢，凌晨也挥挥手示意，等小女孩走后，电梯门关上，凌晨独自一人站在电梯里，等他出去后，在门旁边养的植物那里翻了翻，找到他们留着的备用钥匙，他尝试着打开门，没过多久门就开了，这是他第一次成功地打开大门，他刚把门关上，身子就直接软在了地上，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趴在地上，如果他还想刚才是的，在这么下去，估计也扛不住了。

　　他喊了一声“姥姥，姥爷。”没人回应。

　　他扶着门前的椅子，缓缓撑起身，从椅子后面翻出来一根棍子，这是他小时候用来玩的棍子，他靠着它支撑着走到卧室，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可能是出去了吧。

　　想到这，他拄着棍子缓缓走到沙发上。

　　那我就看会电视等他们回来吧。

　　他靠在上面，看着眼前没有打开的屏幕，他没有选择去拿遥控器，而是一直看着屏幕。

　　就这么过了一会，他又握起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卧室旁的阳台，看着面前摆着的佛像，他开口问到。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实现我的愿望，哪怕就是让他们晚一点，晚一点走也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面前的佛像不会说话，他不清楚他们会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在那里继续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低着头跪在这里。

　　待了很久，他还是选择离开卧室，但此时的他腿因为刚才跪得太久现在已经麻了，他继续拄着棍子，用它把自己往前拉，拉不了，只能选择慢慢趴过去。等坐回沙发，他在想，姥姥姥爷是不是去去哪领鸡蛋了，还不回来，他看着眼前的节目，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把声音调到静音，自己自顾自的看着节目。

　　过了一会，他还是把声音给调了回来。

　　真不知道为什么姥姥姥爷喜欢看这些，有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意思啊，真是的，到底有什么……有什么意思啊！

　　他的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沙发上，沙发上出现了明显的湿的印记。眼泪掉了两滴，剩下的还在眼睛里打转。

　　此时的他已经撑不住了，他的谎也就只能骗骗别人，骗不了自己的，他们已经不在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凌晨就这么看着周围，他不想去相信，他连忙起身，推开每个房间的门，企图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可谎言终究是谎言，是骗不过自己的。他们还是……不在了！

　　凌晨就这么一直待了很久，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坐在沙发上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节目，死也不想关掉。

　　莫筱缘自认自己不理解凌晨，但和他生活的这几个月来讲，对于他这个孩子，她还是清楚的。他虽然嘴上不饶人，说的话有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这孩子还是挺重感情的。这么一想大概也能知道他可能会去哪里，这是宋成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怎么样，你找到了吗？”

　　莫筱缘：“还没有，但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他在哪里了。”

　　宋成听完他回应道。“我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跑他姥姥姥爷家了。”

　　“嗯，我也觉得有可能，这样我先去找他，你就先回家等着我们吧。”

　　宋成：“那可不行，万一你出什么意外的话，凌晨他绝对饶不了自己。”

　　“这样，我去哪里看看，你回家等着消息，洛柒槿跟我一块呢。”

　　莫筱缘听完他的话，也只能回家等着，毕竟他说的也确实没错。

　　“行吧。”

　　宋成连忙打车朝着那里赶去，莫筱缘则是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宋成刚到小区门口，见看到有人给他打电话，用的是座机号码，宋成接通过去，里面传来了凌晨的声音。

　　“宋成，你不用找我了，我这几天有事就不回家了。”

　　“什么叫不回家了，凌晨，你说清楚。”

　　凌晨没有回答他，有气无力地说道：“麻烦，帮我姥姥姥爷办一场好的葬礼，拜托了。等七天，七天后，我会回来的。”

　　凌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说出这两句话花光了他的力气。他现在倒在地上，感觉十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