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咬人的狗不叫。
果然,平日里绾娘还是低估了眼前人。
然则,现下倒也顾不上与陈贵人唇枪舌剑辩个明白了。
绾娘垂眸,略显局促:
绾娘臣妾不曾与人私通,只是今夜有刺客闯入臣妾寝殿,臣妾叫人拿住了,眼下正在里头呢,正欲押送去凤藻宫请娘娘处置……
“什么刺客?”
“怕就是梅妃妹妹的骈夫罢?关起来一同审问就是了。”
贵妃乐不可支。
“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去拿人出来?”
贵妃急三火四地指挥一旁侍立的小内监。
内监应声而入,不一会儿便带太子出来。
少年惊魂未定,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形容。
“还不抬起那狂徒的头来?”
贵妃颐指气使,内监复又应是。
太子于道观长大,不曾修习武功,手无缚鸡之力自是比不上后宫打杂的内监身强力壮,他受制于人,被迫抬起下颌,无论怎生挣扎都无济于事。
贵妃倒抽一口凉气,皇后与陈贵人亦是惊愕。
绾娘佯装失色,她掩唇,跌坐在地,惊呼一声:
绾娘太子?
绾娘怎么是……太子?
周遭灯火通明,能够清楚瞧见绾娘纤长羽睫不住轻颤,不知是惊是骇。
绾娘闯入臣妾寝殿的刺客原是太子……
绾娘喃喃,依旧故作一副惊慌失措、难以置信的模样。
“胡言乱语!”
“我儿怎会是什么刺客?”
贵妃咆哮,全然不见了往昔文雅。
她上前两步,紧搂太子,浑然不顾其周身湿透宛若落汤鸡一般。
绾娘如此,太子怎么在宫中游荡……
眼看着绾娘便欲垂泪。
“我儿定是吃醉了酒!”
贵妃恍惚片刻,继而后知后觉地回神,斩钉截铁。
“皇后娘娘,这怕是一场误会……”
“不是。”
贵妃一语未毕,太子那厢里便颤声开口。
“不是的,儿臣是特意来寻梅娘娘的。”
他嗓音稚嫩却掷地有声:
“儿臣与梅娘娘心意相通。”
他挣脱贵妃的怀抱,匍匐着以头抢地,白净的面庞涨红成了猪肝色,不知是羞赧还是急促:
“梅娘娘递了字条约儿臣相见,儿臣与梅娘娘是两情相悦,请皇后娘娘成全……”
绾娘目瞪口呆。
太子这是装无知还是真天真?
他怕是不想要脑袋了?
认下私情倒也罢了,他竟还求皇后成全?
“住口!”
贵妃气急败坏地捂住少年一张嘴:
“娘娘,太子定是醉得糊涂了,待臣妾回去好好教训一番,定不会再给娘娘惹事了。”
她小心翼翼地赔笑。
“贵妃娘娘可要好生管教太子殿下了,今日吃醉了酒擅闯宫禁,明日吃醉了酒岂非要闯下大祸了?”
陈贵人好言相劝却句句直戳人心。
“贱蹄子,教养太子也轮得到插嘴?”
“都住口!”
皇后一声厉喝,四周霎时鸦雀无声。
“太子口口声声涉及梅妃,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是。”
“来人,将太子与梅妃一道发落至慎刑司,待本宫提审……”
绾娘正欲再言以脱罪,外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裹挟三分疲倦,却难掩其中威严:
宋玄仁寡人的后宫,怎的这般热闹?
天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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