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宫乃是赌注。
周生辰遍寻皇宫却不见徜儿踪影。
彼时,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他不知自己为何出此下策。
他分明知晓刘子行根本不在乎皇宫大内的任何一个人,上至延福殿上的天潢贵胄,下至三宫六院的宫婢太监。
兴许,正因如此,周生辰这才放下心来放火烧宫。
因为他知道刘子行不在乎。
他不在乎徜儿。
今日局面皆是刘徜那个女人一力造就。
他早知她痴恋刘子行。
他亦知刘子行中意十一。
是以,周生辰此举是个赌注。
或说,此举是为求证。
周生辰目不转睛地凝睇刘子行,他眼看着他眸底晦涩光芒自愤怒变作恐惧。
不。
一切都是因为刘徜。
她芳心错付。
她咎由自取。
周生辰可以忍受她错爱他人,却不能容忍他们彼此相爱。
起码,他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属于他,而非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起码,他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并非棒打鸳鸯、坏人姻缘的真小人,好像前世那样。
然而,刘子行害怕了。
他不忍心眼看着她葬身火海,因此据实以告。
周生辰怒不可遏。
他赌输了。
一败涂地。
犹如前世。
他们——刘徜和刘子行才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他们情投意合。
周生辰直觉怒发冲冠。
可是,刘徜明明是他的妻子。
她明明是他的王妃。
刘子行亲手将她绑上花轿,他亲手将她抛之于人的。
为什么?
为什么眼下他们还可以若无其事地相亲相爱,仿佛周生辰才是横插一脚的局外人?
周生辰屈指透爪,掌心鲜血淋漓。
他来到会宁殿,依照刘子行所言凿开密室的墙壁。
他破墙而入,但闻四周椒香扑鼻而来,纵使置身火海亦是难掩椒泥馥郁芬芳。
刘徜倚墙沉睡,一副望夫归来的模样。
周生辰登时怒急攻心。
嫉妒如同蛇虫鼠蚁,吞噬、吮咬他仅存的理智。
五脏六腑皆如灌铅一般沉重,周生辰心底五味杂陈。
他在外面心急如焚,她在这里倒是逍遥自在。
墙体坍塌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少女随之睁开惺忪睡眼。
周生辰垂眸,他看着她大吃所惊,他看着她目瞪口呆浑似全然未料他的出现一般。
情急之下他不曾听清楚她口中呢喃低语,他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扛起,动作蛮横仿佛怀中并非朝思暮想的温香软玉而是没有知觉的破铜烂铁。
周生辰双目赤红如同染血。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却不知应该去往何方。
肩上少女不断啜泣。
怒极之下,周生辰竟然分毫不曾听出来她嗓音沙哑,仿佛已经声嘶力竭、精疲力尽。
他蓦地驻足,复又转头返回两步。
周生辰大踏步回到会宁殿。
大目的达成,宫人们手脚麻利地扑灭大火。
他不顾周遭狼藉,将怀中人抛掷床榻之上。
他抬起她精巧下颌,迫使她直视他的双眼。
周生辰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
周生辰看来刘子行对你真是不错,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周生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的子行哥哥了,你很失望是不是?
刘徜挣扎着摇头,不知究竟否认他的指控还是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刘徜没有。
刘徜我没有。
眼看着她困兽犹斗,周生辰直觉怒火滔天:
周生辰那么你哭什么?
周生辰那么你哭什么?
周生辰我才是你的丈夫啊。
他摇晃她的双肩,状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