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夕形如鬼魅,她风驰电掣一路返回内宫之时正值午夜。
皇姐宵衣旰食、起早贪黑,未及三更,论理她已然起身打点早朝了。
白风夕直朝御书房而去,然则尚未来得及越窗而入,便闻得内室乍然刀剑铮鸣。
顾不上三思而后行,白风夕单刀直入、急流勇进。
谁知,甫一进了内室,但见瀛洲手持短匕。
朝思暮想的惊鸿玉面略显狰狞,他双目赤红、凶相毕露。
这是……
刺杀?
可是,暂瀛洲忠心可鉴日月,绝无可能犯上作乱,遑论他深爱皇姐,怎会包藏祸心?
只见皇姐端坐龙椅之上,她正襟危坐、正气凛然,铁骨铮铮,全然不畏生死一般。
闻声,瀛洲意欲回眸。
白风夕避如蛇蝎。
双生乃是帝室秘辛,不得为外人所知。
然则,御书房尺寸之地,难以转圜,她避无可避。
仓皇之间白风夕抬眸,可巧对上皇姐森冷眸光。
她从未见过皇姐如此正色。
十指连心,一母同胞的手足心意相通。
白风夕蓦地镇定自若。
但见她凝睇之下,皇姐目光闪避,白风夕忽地心灰意冷。
瀛洲忠心耿耿,今日之事定是皇姐一手策划,好像她谋划了瀛洲假死一般。
她乘兴而来,怕是不得不败兴而归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纵使她满腔热血之于皇姐而言恐怕亦不过强词夺理、推诿狡辩罢了。
如此……
白风夕别无他法了。
她眸光转冷,利刃出鞘。
手起刀落,恰如后羿射日,金乌应声倒地,魂牵梦萦的人儿倒在血泊之中。
瀛洲阖眸之际,尚未全然转身。
他不曾得见白风夕真身,她不曾暴露帝室隐秘。
千钧一发,尘埃落定。
皇姐长舒一气,不知当真受惊还是心口大石落地。
白风夕恭敬拜下,冷静启唇,不闻半分感情:
白风夕微臣……
白风夕微臣救驾来迟,万望吾皇恕罪。
皇姐不露辞色,却难掩心满意足:
“无妨,风夕,起来罢。”
风夕起身,她再不欲多语,回眸、弯身,打横抱起瀛洲躯体,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风夕,你这是做什么?”
皇姐大惊失色。
白风夕头也不回:
白风夕吾皇得到吾皇想要的了,微臣但求吾皇隆恩,允准微臣亲埋过往,不知可否?
皇姐一噎,不知是否心下有愧,她一时无言。
白风夕嗤笑:
白风夕怎么?莫非吾皇怀疑刺客未死,微臣与之串通一气,谋害吾皇么?
“朕没有此意,风夕,朕只是……”
白风夕如此,便多谢吾皇隆恩了。
白风夕语毕,足间点地,没入夜幕,眨眼之间无影无踪。
她怀抱瀛洲,他周身软绵绵的,却逐渐冷硬。
白风夕心急如焚。
她飞出千里,直至一处客栈。
她行走江湖之时与客栈掌柜交好,她信得过此人。
白风夕常年握刀,之于人身经脉了如指掌。
她深知力下几寸夺人性命,她深知如何下刀可保人一命。
方才她自是手下留情了,眼下瀛洲只是重伤,虽失血不少,却未损伤心脉,修养些时日便得痊愈。
她火急火燎地将瀛洲安置在客房床榻之上,匆匆忙忙欲走之际,却忽闻瀛洲呢喃:
“风夕……”
“是情不是你看见那样,风夕……”
白风大惊失色,她双拳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