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兰息雷厉风行。
前后不过一月光景,他已然策反了帝室前朝文臣武将统共七十二人。
京中兵马,包括五城兵马司、朵颜三卫、羽林卫乃至女帝贴身的风云骑在内俱安插了丰兰息的眼线。
眼下,帝室堪称四面楚歌。
女帝势力相当于悉数架空,进退两难。
年关将至,丰兰息病倒了——
并非真病。
装病已是小菜一碟,丰兰息卧床,面白如纸、发如泼墨。
他头系抹额,唇瓣苍白,一手撑腮,斜倚床头,不见了连日杀人不眨眼、快刀斩乱麻的飒爽英姿,复又一派弱不禁风柔情绰态。
奶娘忧心忡忡: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阵风吹来,世子又病了?”
丰兰息近日天凉,许是着了风寒也未可知。
丰兰息信口开河,脸不红心不跳。
奶娘自是信以为真,她眉头紧锁:
“陛下已经一月不曾来了,世子半点不担忧么?”
丰兰息垂眸,被衾之下的双手早已紧攥成拳,然则他面上不曾显露半分,只弱柳扶风:
丰兰息担心何用?不担心何用?
丰兰息陛下不来,难道我上赶着么?
“是啊。”
奶娘语重心长:
“世子就是太淡泊,陛下这才冷落的。”
“您素日里惦念陛下政务繁忙,不肯叫老奴等人前去打扰。”
“可是,如今您病了,合该叫老奴请陛下过来瞧瞧才是……”
闻言,丰兰息扬眸,泫然欲泣:
丰兰息小事而已,还是不要惊扰圣驾了……
饶是丰兰息善解人意,奶娘终究还是去了御书房。
正中丰兰息下怀,他目送奶娘出去,勾唇浅笑。
料想,女帝一定会前来探望。
果不其然。
片刻,内监唱和“陛下驾到”。
风惜云昂首阔步而来,丰兰息始终斜倚榻上纹丝不动。
但见风惜云面沉如水,丰兰息装模作样:
丰兰息微臣自知病容丑陋……
风惜云眉尖轻蹙,却面不改色。
她熟稔落座榻上,轻抚丰兰息肩头:
“何以妄自菲薄?”
丰兰息扬眸,眼下森寒:
丰兰息否则……
丰兰息公主怎么迟迟不来探望微臣?
话音未落,风惜云早已大惊失色。
她蓦地起身,倒退数步浑似草木皆兵:
“什么?”
丰兰息不欲多言,单刀直入,他口气冰凉:
丰兰息陛下既来,想必已知微臣能耐。
丰兰息如此,微臣长话短说。
丰兰息微臣求见公主。
半晌,风惜云咬牙切齿:
“你如何知晓……”
“风夕告诉你的?”
丰兰息失笑:
丰兰息公主心系帝室,怎会告之微臣以隐秘?
丰兰息只是……微臣身为人夫,怎么不识自己的妻子呢?
眼看着风惜云目眦欲裂,丰兰息正色:
丰兰息明人不说暗话。
丰兰息微臣与陛下做个交易罢。
风惜云咬牙切齿:
“什么交易?”
丰兰息微臣知晓陛下忧心燕瀛洲迷惑公主心智……
丰兰息如此,微臣助陛下除眼中钉肉中刺,陛下帮微臣带句话给公主,可好?
“什么话?”
垂眸之际,丰兰息蹙眉。
他假意轻咳两声,一手捧心,一手掩唇,复又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病西施:
丰兰息日日思君不见君。
丰兰息只愿君心似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