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际云霓只觉周遭沁凉,遍身畅快。
云霓惊觉正处水中,不免心惊。
四下静谧,唯独碧波荡漾些微响动。
云霓苦思冥想,却记不得究竟如何入水。
她这厢里正怔愣出神,那厢里院门吱呀一声洞开。
云霓探头,果见仙师渐行渐近。
她顿觉惊惶。
仙师曾命令过,不许她下水,亦不许脱去素白衣裙。
倘若他得见云霓眼下形容,她怕是难逃一番严惩。
来不及三思而行,云霓匆匆忙忙地出水、上岸。
连日受制岸上,她已然习惯了双腿,当下步履如飞,不似先前磕磕绊绊。
云霓步入寝卧,她自发埋颈于枕席之间,不忘化去妖气凝结的小衣。
她横陈玉体,旖旎风光展露人前,似乎请君入瓮早已习惯自然、顺理成章一般。
出乎意料,仙师驻足三丈之外。
云霓不知他是何用意,心下不免惴惴。
她深知违抗了仙师的命令,却不知如何弥补过失,只蜷缩成团,祈盼他施惩之时手下留情。
片刻,仙师指尖抚上云霓肩头,他小心翼翼地揽她入怀。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仙师扳正她精致下颌,她不敢有违,只乖顺地直面他的审视。
云霓惊恐万状,她犹自瑟缩,杏目之中惊惧交加,长睫微颤犹如蝴蝶振翅。
仙师蹙眉。
云霓下意识阖眸。
然则,良久,灵魂烧灼似的痛苦并未如期而至。
云霓微讶。
仙师并未灌注灵力于她经脉。
如此,他意欲如何惩罚她呢?
云霓朱唇泛青,她不自觉紧咬下唇。
仙师恍若石化一般纹丝不动,他只紧拥云霓纤肩,悄无声息、一言不发。
云霓欲哭无泪,她屈节,贴近仙师三分,承欢献媚、摇尾乞怜。
见他犹自不动,云霓颤颤巍巍地伸手,半生半熟地为他宽衣解带。
迅雷不及掩耳,仙师禁锢上云霓皓腕。
云霓顺势仰卧,她听天由命、听之任之。
仙师则轻手轻脚地为她合上大开的双腿,他复又将她拢入怀中,凝结她自身的妖气幻化出柔软衣裙。
继而,仙师手下使力,打横抱起云霓,大步流星步出寝卧。
云霓张惶。
仙师意欲何为?
她瑟缩作一团,仿佛自保的刺猬两股战战。
仙师一路横抱云霓来到一处洞口。
云霓只当是形同万花谷地牢似的地方,回味其日前重刑,她情不自禁地踢蹬抗拒。
奈何仙师铁臂如同枷锁,由不得云霓负隅顽抗。
仙师终究带领云霓进了洞穴。
光线忽地幽暗,不见了高照艳阳,唯独一片凉爽怡人。
云霓忽地觉察此处并不像是地牢,反倒好像天然行成的洞窟,石钟交错纵横仿佛犬牙,一潭池水亦如鬼斧神工,长宽足足十丈,深不见底。
周遭稀稀落落地搁置几枚拇指大小的夜明珠用作照明,仿佛满天星斗光华流转,又不至耀眼夺目。
云霓一滞。
若非她依旧生有双腿,当真犹如海底一模一样。
云霓震惊之下,仙师矮身。
他知疼着热地松手,云霓得以缓缓滑入池水。
转眼双腿化作鲛尾,累累伤痕难掩鲛尾繁复、华美,云霓灵巧摆尾,只觉这池中之水似乎并非寻常死水——
这是活水,且是海水,是鲛海之水。
唯独鲛海之水最养海生的鲛人。
一切烦忧暂排脑后,云霓回身入水,神龙见首不见尾似的消失在浅碧水面之下。
池深数丈,云霓徜徉其中足以转圜,调转身躯不在话下。
她兴高采烈地猛扎出水,可巧对上仙师目不转睛地视线,云霓这才陡然记起,眼下自己身处仙师府而非在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