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首日白日于客套之中度过。
身披凤穿牡丹朱红霞帔,头戴黄金点翠八尾凤冠,一日下来说个不停,入夜杨稚儿在棠棠的俯视下更衣梳洗,对镜直觉自己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止,腰酸背痛不说,玉颈亦是酸痛无力。
棠棠寻了薄荷油来为她捏肩捶腿,忙活了好半晌这才堪堪缓和过来些许。
杨稚儿太子妃可比锦衣卫辛苦多了,枉我以前竟然私底下嘲笑张氏身娇肉贵。
她这般慨叹。
“娘娘好好地提起张氏做什么?”
棠棠蹙眉。
杨稚儿摇头。
圣上赐婚的旨意实在突然。
汉王、赵王兄弟两人有意夺嫡早已不是一日两日,陛下想要拉拢父亲为太子铺路绝对不可能系临时起意。
张氏从前一直身强体健,直到临死前不久得了急病这才香消玉殒。
怎么汉王方才遭了斥责,被迫就藩,可巧张氏就薨逝了?
巧合吗?
还是说……自从一开始这就是彻头彻尾的阴谋?
太子眼看着如此宽厚仁慈,竟然为了前路坦途不惜谋害自己的发妻吗?
或者……今上为了扶持东宫一支,亲自动手送儿媳上路?
杨稚儿再度摇头。
太子厚德,陛下又格外疼爱张氏之子太孙殿下……一切大概只是她多心吧。
这厢里杨稚儿正在暗忖太子今夜会不会来过夜,那厢里太子身边的宦官便前来通传,道是太子今日与陛下议事方才回宫,如今已经在书房歇下了。
杨稚儿点头应声,叫棠棠封了银子答谢他跑腿一趟。
她料想也是这般,昨日太子明显已经强弩之末,今天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了。
棠棠服侍她躺下,继而蹑手蹑脚地退出去了。
白日里劳累过甚,甫一躺下,杨稚儿转瞬便沉沉睡去。
直到半宿,朦胧之间她直觉周身滚烫,好像谁人紧贴在她身侧似的。
如今正值暮春,天气一日日逐渐变得炎热,夜里虽然清凉些,可是春风已经暗含暖意,入睡时闷热些实在正常。
杨稚儿迷迷糊糊地翻身,打算继续沉睡。
孰料,她蓦地意识到……
她身边千真万确有人!
并非错觉,那人如今紧贴在她身侧,他精壮、滚烫的胸膛与她的上臂相贴一处,好像烙铁一般灼烧她冰肌玉骨。
她陡然惊醒,对上面前一张俊逸脸庞,不由得大惊失色。黑暗中隐隐可见那人眉飞入鬓、眸如点漆,他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的唇瓣,修长手指尚且覆在她精致下颌上。
杨稚儿汉王。
杨稚儿口中啐出那人称谓,银牙紧咬,低嘶如同毒蛇吐信。
汉王唔……稚儿睡得好沉。
汉王本王还以为稚儿不会醒了呢。
他伏在她耳畔,与她耳鬓厮磨。
杨稚儿浑身汗毛倒竖。
他怎么进来东宫的?他怎么爬上她的床榻的?
有没有人发现他在这里?
如果被人发现他在这里,今夜二人均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敢出声,唯恐惊动他人,只伸手意欲推开他,然则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他依旧纹丝不动。
他伸手,屈指成爪,朝向他几处大穴攻击去。
孰料,他一把抓住她莹白皓腕,紧箍得她筋骨生疼。
杨稚儿殿下请自重!
杨稚儿否则莫怪……本宫不客气。
汉王邪肆挑眉:
汉王唔……
汉王稚儿你要认清楚,所谓客气不客气……其实不过依仗本王纵容你罢了。
他倾身而下,衔住她的耳垂,含入口中轻拢慢捻。
杨稚儿不寒而栗。
汉王莫要这样看着本王,稚儿,本王不喜欢你如此眼神……
他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自她颈间抬起头来,直视她的双眼,玩味摩挲她的脸侧:
汉王不对……本王现在应该称呼您太子妃了。
汉王还是说,太子妃更喜欢本王称呼您长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