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他眉头紧蹙,斜斜上挑的桃花眼流露三分不屑:
徐凤年爷去哪里与你说做什么?难道爷不说,你就不知道了?
徐凤年哪个也没通知你,你还不是自己找来了?
蜷伏在他臂弯之中一姑娘娇滴滴地抬头侃道:
“公主最擅长的便是自己贴上来了,爷难道不知道吗?”
这话便是笑她倒贴咯?
韩轩心底冷笑。
隋珠不过倒贴了一回,还指不定是不是自愿。
可是眼前这一群,相较之下,不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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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眼明心亮,今日隋珠找上门来,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他瞧得出,她有话欲单独同他讲。
他向来知恩图报,感念隋珠的一番恩情,于是十分积极地响应她的需求。
他霎时板起面孔,猛地一抬手,怀中依偎的娇妾陡然滚落在地。
他皮笑肉不笑:
徐凤年倒贴?多少人挤破了头等着倒贴爷呢!
徐凤年你莫不是倒贴?清高什么?
徐凤年滚,还不快滚!
他一面坐直身体,眼瞅着自己如同下蛋的母鸡一般自双臂间抖落出许多姑娘,一面怒气冲天地将一只百蝶穿花彩绘釉瓷茶盏摔了个粉身碎骨。
府上的女人大多晓得他脾气古怪,变脸活像翻书,于是皆一溜烟儿抱头鼠窜。
他继而转向隋珠,上下来来回回打量她一番。
不得不说,隋珠生了一副难得的好皮囊,六月天里初抽芽的菡萏一般。
分明明艳至极的相貌,如红日初升,偏偏眉眼之间不自觉流露三分清冷,仿佛清晨薄雾笼罩一轮耀目的金乌、犹如身材曼妙的花魁轻纱覆面,直挠得人心尖儿痒痒,愈发想要一探究竟。
她惯会保养自己。
自她入府以来,他每每见她只觉她白里透红、珠圆玉润,瞧着千真万确是先帝捧在掌心的明珠。
今日他却着实瞧见她眼底一片乌青,想来连日操劳,已经多时不曾好眠。
他正暗忖究竟是何事叫金尊玉贵的隋珠公主疲惫至斯,却见得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赵风雅求世子……求世子救命啊!
一番细说之下,徐凤年这才堪堪听懂,原来她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北凉军中的舅父一家求情。
赵风雅舅舅是冤枉的!
赵风雅舅舅向来老实本分,从军多年原来虽然没立过什么显赫的军功,可是一颗忠君爱国之心却是比谁也不差的。
赵风雅他老人家日日兢兢业业,燕城的卫所亦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回回考评都受上司夸奖的,怎么会通敌呢?
赵风雅通敌乃是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我虽是皇家血脉,可是免了连坐,但是……外祖,还有表兄表弟、舅母嫂嫂岂不皆要跟着陪葬?
这般说着,隋珠膝行几步上前,一把攀上他的衣摆,声嘶力竭:
赵风雅请世子救救他们吧!外祖家是我唯一的血亲了,我不能失去他们啊!且表兄家的外甥女今年不过周岁,她……她不能没了爹娘啊!
徐凤年沉默许久,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搀扶起隋珠,注视她哭得红肿的双眼,一字一顿郑重承诺:
徐凤年你放心,待我回去查明真相。
徐凤年若是贺指挥使当真无辜,我必定还他清白,绝不滥杀无辜!
隋珠听罢,不由得一头跌入他的怀中,攥紧他的衣襟,哭得几乎晕厥。
他一时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