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轩面沉如水、处变不惊。
琉璃见她坚持,只得从命。
接下来的一刻钟,众人皆是坐立不安。
一众诡异的沉闷气氛弥漫四周,山林之中半点人生也无,只略略能听见飞鸟归林的响动。
直到小厮归来,郎中颤颤巍巍地为姜泥施药,这种气氛达到顶峰。
姜泥用了药,血很快止住。
徐凤年的面色多云转晴,却仍然紧抱姜泥不撒手。
但见时辰将至,皇帝老哥怕是不久便将驾临,韩轩挥一挥手,遣散众人:
赵风雅大家……且各自上山去吧,今日事隋珠会一力揽下,各位当做不知便是。
说罢,带领自己的一帮子人先行上山,苏珩紧随其后,留下徐凤年与满地此刻尸体殿后。
便宜老哥听闻此事少不了龙颜大怒。
然而此事关乎皇室隐秘,不可广而告之,于是他只隐忍不发,按时开坛祈雨,回宫后自将隋珠召入宫中,打算一条绳子勒死了事。
后来不知怎的,拖拉着韩轩直往慎刑司去的御前侍书半路转头,笑逐颜开地将她送回原先的寝宫,只在门口落了一把斗大的锁头。
韩轩知道这是徐凤年往御前求了情。
看来,便宜老哥这是打算囚禁她几日了。
这倒也没什么,她早就料想到了。
所幸不过是囚禁,出阁之前太后便锁了她一段时间。这宫殿宽敞的花园洋房一般,什么要紧?
只是……
头一日夜深人静之时,蓦地有道修长的身影翻墙进来。
彼时,韩轩正抱紧双膝在自己冷冰冰的炕头上坐着。
听见动静,她内心警铃大作。
该不会是便宜老哥反悔了,派人来暗杀吧?
谁知,瞧见来人,她眼前乍然一亮。
是个极俊俏的玉面公子哥。
苏珩。
苏珩眉头紧蹙,一双秀美的星目之中尽是忧色。
他默不作声地自走上前来,也不同她说话,只掂了掂小几上空空如也的茶壶,卸下肩上沉甸甸的包袱。
韩轩眼中一亮。
他那一包袱里头果然全是吃的,茶果、点心,还有补药和佳酿。
见她凑上前来瞧,苏珩动了动嘴唇,显然有话想说。
读书人就是这点不好。
他欲语还休,活像个扭扭捏捏、又把琵琶半遮面的大姑娘。
好半天这才开口,语气既温柔又纠结:
“我……带了些东西来,料想你用得上。”
韩轩心想他是怎么知道便宜老哥断了她吃喝的,孰料苏珩大概是误会了她的强调,短促地苦笑一声道:
“我知道……你有心与我避嫌,却是不必装作这样一副生疏的模样。”
“风雅,不知道的,还当你我不曾相识过呢。”
呃……
好一派缠绵悱恻的怨夫作态。
这是什么?奸情吗?
男人怎么都口口声声地自信自己老婆唯独深爱自己一个啊?
前头百里弘毅是这般。眼下徐凤年也是这般。
可是前有百里宽仁青梅竹马,后有苏珩虎视眈眈。
普信男到底哪里来的勇气?
韩轩正不知如何解释自己不过是好奇他如何深知内宫中事,且听苏珩再度幽怨开口:
“我自知如今你已经嫁做人妇,我不该贸然上门,可是我……有话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说罢,他拿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视她的眼睛。
她陡然心头一颤,口中不自觉地应允:
赵风雅你有什么要问的?自问便是。
“你是打何时起……中意徐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