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瞧不起那些花天酒地的男子不说,对于放浪形骸的女子亦是深恶痛绝。
正因如此,他难免打心底里瞧不上倒贴的隋珠。
二来皇室与北凉王府关系紧张,他一心家国,向往北凉辽阔的大漠,实在不愿与庙堂之上,与一群惯会钻营权势的马屁精或者只会掉书袋、认死理的穷酸书生鬼混。
加之隋珠本人恶名远扬,爷们儿本来就不通晓内宅妇人之间的斗争,他又生在个万般和气的家庭当中,对于当今太后可以败坏皇室脸面的做法着实理解无能。
因此,他不喜欢隋珠情有可原。
可是,哪怕是后来他了解到隋珠真正的模样,了解到一切罪孽祸根的起源,哪怕是后来他情根深种,以致深陷其中再难脱身,最后自食恶果——
前头他一系列所作所为终究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地往隋珠心头上捅了刀子——
也不算冤枉、委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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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轩慌里慌张地下了马车,一溜烟儿似的窜上后面的马车,火急火燎地好不容易挤入团团包裹的人群之中,直急得金豆子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滑落粉嫩的面颊。
赵风雅世子怎么样了?
她忙里忙慌地将徐凤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顾不上发髻散乱、衣裳褶皱。
徐凤年本来好端端地立着,忽然怀里扑进来个与他胸口一般高下的人儿。那姑娘将他翻来覆去好一番检查,活像集市上挑选蔬菜的大妈,圆睁一双杏目,鸡蛋里面挑骨头似的仔细翻看有没有哪里磕了碰了。
他本来面色肃然,脑袋上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着布条子,眼瞅着山脚下赶来的郎中满面复杂地为姜泥诊脉。
这下可好,姜泥为了护他如今生死未卜,他本来就烦躁的心情一点就着,一把拉住意欲蹲下身去瞧瞧姜泥的隋珠,登时横眉冷对:
徐凤年你做什么?没事便滚回你自己的马车里,少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徐凤年别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花花肠子,你怕是恨不得姜泥即刻便死了吧!
一旁围观的大多是世子府上小厮仆从,尽是徐凤年自己的人。
姜泥在府中掌家,一向口碑极好。眼下大家皆牵挂她的伤势,是以一时竟然无人站出来为隋珠说话。
韩轩心中大骂在站皆是狼心狗肺,忘了她先前是怎么掏心掏肺,又卖面子又费里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他们也从诏狱里头捞出来了。
不过……
这一桩恩情毕竟不是救命之恩,转眼已经过去大半年时间,比不上姜泥姑娘这个负责发放份例月钱的衣食父母也是人中长情。
想到这里,韩轩摸了摸鼻子,打算高抬贵手,就这么过去算了。
谁知,这档口上,自人群外围传来一道悠悠男声,虽然清雅,却不失严厉:
“徐世子好大的威风,当众忤逆主上,这是什么规矩?莫非徐老将军就是这般教养子侄的?”
韩轩瞠目结舌,抬头去瞧,但见唯一为她说话的乃是险些成为她便宜老公的文昌候府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