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点了头:
“是啊,公主快些吧,不要耽误了时辰才是。”
好么!
还不要耽误个屁时辰!
奶奶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姑娘你,吉时早就好像脱了缰的野狗一般一去不回头了,如今倒是同奶奶说起吉时了?
要不,这局挂机,下局重来?
韩轩按耐住直抽搐的白眼珠子,柔声细气地卖弄茶艺:
赵风雅可是,北边的防御少不得将军,将军自是不能滞留京中。
赵风雅如今,将军怕是已经回了北凉军中,高堂不在,我拜谁呢?
呃……
泰山大人方才归西,泰水娘娘同婆母大人如今怕是只剩了一堆烂肉,两边四位老人,尚且苟延残喘的唯独八百里之外的公爹。
拜堂拜堂,难不成拜你啊?
话虽如此,可是不能不拜。
拜堂少不得,可是必须得拜得众人垂怜,起码在场礼官十八个礼官皆是朝堂上的名嘴儿,得叫他们知晓隋珠待徐凤年情真意切不是?
韩轩如是想着,再一次开口,声音柔情似水,尾音山路十八弯,活脱脱要叫全天下知道我受了委屈却不肯说的派头:
赵风雅高堂不在,怎么算得正经成亲呢?
赵风雅我听闻,将军此次进京带了上头两位姐姐回来。不知姐姐们可否回来京城观礼了?请姐姐们暂代高堂也是可以的。
大姑乃是平辈,自然受不得公婆一般的礼节。
你瞧瞧,公主的委曲求全这不就来了?
两位郡主自是不可能回京。送徐凤年入京为质已是迫不得已,哪里可能买一送一呢?
是以那姑娘冷笑:
“咱们爷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先帝新丧,婚娶不宜铺张,公主且将就一番吧,大不了以后补上就是了?”
补上?给你补上的机会?
别做梦了!
韩轩心下冷笑,面上仍旧惶然:
赵风雅是,妾身谨遵教导。
身后的礼官却是忿忿。
徐凤年表面上亏待公主,实际上这是打朝廷的脸面啊!
充当礼官的几位大人,本职工作皆是骂人八辈祖宗的言官。
一见公主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的神情模样,一个个火冒三丈。
叫了个女人出来张罗同公主的婚事,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她的通房小妾之流?还口口声声将就将就!没听说谁人娶媳妇往偏厅里头拜堂,更没听说谁人娶媳妇新郎官拒不出席。
公主出身再怎么低微如今也是下嫁,尚主的驸马地位再什么高贵也是陛下的奴才。
从前北凉王府天高皇帝远,言官们鞭长莫及,如今进了天子的地界,还上赶着送人头?这不是明晃晃地挑衅各位达大人写小作文的功底咩?
这边韩轩颤颤巍巍地拜了堂。
那头礼官们齐齐回家,一闷头直往书房里钻,霎时间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第二日参徐骁徐凤年父子的折子雪花一般送入新帝的御书房,直气得后者险些步了老爹的后尘。
这是后话。
且说韩轩入了洞房。
那姑娘不怀好意地朝向她一笑,不再打扰转身去了。
这处所谓新房,位于府中角落,地段、布局、采光皆是下等,实在算不得尊重。
韩轩端坐喜床,一时间百感交集。
上回她嫁与百里弘毅,心中一万个不得劲,坐了不到一刻钟已经东倒西歪,这回她确实铁了心,必定要坐稳了身子,给徐凤年那厮一个下马威。
徐凤年自己交代,新婚当晚他留了新娘子独守空房,自己去了外面吃花酒。
因此,今晚韩轩半点心理压力也无,只消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做戏。不愁徐渣男瞧不见,本来她这一出好戏就不是演给他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