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百里宽仁,我家里人管我叫做大郎。
这个所谓的家里人说得并不是那个欺骗我、玩弄我、抛弃我的无情负心女柳家七姑娘,而是我的阿爷阿娘。
当然,还有我那出息的小老弟。
我同百里弘毅一母同胞,同年同月同日降生于这个世界。我同我亲爱的小老弟分享生活中的一切,我们的阿爷、我们的阿娘、我们的衣食住行。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我和二郎将一辈子和平共处,好像巷子口卖烧饼的武家大郎同他弟弟一样。
谁曾想,天意弄人,我那小老弟仗着自己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竟然摇身一变,变作西门庆!不但没有帮衬我这个做兄长的保全婚姻,反倒是龇牙咧嘴地同我争抢女人!
好么!
这狗东西比西门庆那玩意儿更加可恶,这厮争抢的可是自己的嫂嫂!
我被二郎这个小崽子坑惨了!我早就应该知道,生了这么一张人神共愤、神魂颠倒的帅脸,他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
不是,你笑什么?
你先别笑。
别笑呀!你听我说!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十年前,我走丢了。
自那以后,整整十年,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阿爷阿娘和二郎。当然,还有我深爱的七娘。
——
那时我还小,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不知怎样便摔下一处山崖,自此丢失了所有的记忆。
阿爷、阿娘,二郎,还有七娘。
我的前途一片渺茫。
这可不是什么傍上美女总裁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励志故事……
不过,这倒也的确算得上是个励志故事。
一个中年男人救了我,自悬崖底下。
后来我管这男人叫作师父。
师父教我习武,他待我极其严苛。
实际上,我心中清楚,师父这是要将我训练成一把猎枪,一把指哪打哪的猎枪。
我不喜欢练武,更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漫无边际的杀手炼狱和无休无止的高强度训练。可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不成为炼狱累累骨上上死无葬身之地的孤魂野鬼,为了那个午夜梦回之际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小娘子,为了那道婀娜的身影,为了出现在我周围无边黑暗之中唯一一束光芒,我一次又一次的拿起匕首,朝向我往昔的所谓同伴,痛下杀手。
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
这样不见天日的光景,我足足历经了十年。
十年之后,我踏出炼狱,背负一身血债,双手浸染鲜血。
我的心脏依旧砰砰跳动,可是我的胸腔,却早已没了温度。
不久之后,师父起兵造反,因为当今圣人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能当皇帝呢?
师父想不明白。
我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当皇帝了呢?
可是,我别我选择,只得站在前无古人的第一个女圣人的对立面,成了大唐的害虫。
那时,我时常惊梦。
每每噩梦缠身,半夜三更清醒过来便再难以入眠,只好睁大一双眼睛,听着同伴或深或浅的呼吸声,整夜无眠。
后来,托二郎的福,我再一次有机会生活在阳光底下。
彼时我再回想起过往的那些经历,痛楚便减轻了许多,就好像愈合的伤口,纵使疤痕难祛,可是好歹不会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