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关于阿婆

见话题暂停，秋秋就向阿婆道明君君两人拜访的目的。

秋秋阿婆，小姐姐他们是想向您讨些酸豆树上的酸豆回去，你看行吗？

阿婆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突然带人来我这儿，树就在这儿，要多少就自己上去摘就是，只这女娃娃要给我泡一次茶就好。

暮思君阿婆喜欢，我自然无有不应的。

君君回应之后就盘腿坐在阿婆准备的小几前，动作间行云流水，优雅自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阿婆一看就知道女娃娃于茶之一道果然是有些道行的。

净手、欣赏器具、烫杯温壶、马龙入宫（投茶）、烫洗茶叶、正式冲泡、春风拂面、封壶、分杯、玉液回壶、分壶、奉茶。¹

直到君君将茶奉与阿婆，院中其余三人方回过神来，方才女子的动作宛若一支古典的舞，美如画卷，令人无法移眼。

阿婆动作端庄优雅的品了品茶，闭眼回味，只觉身体微热，故而笑道。

阿婆好茶！好水！好手艺！

阿婆言语赞叹，却似感慨，似叹息。

暮思君阿婆谬赞了。

阿婆笑笑，道。

阿婆你们自行去摘吧，秋秋待他们摘完就领他们离开吧，我回屋歇着了。

说着也不管几人径自回屋了。

暮思君多谢阿婆。

见阿婆离开君君还是先道了谢。

秋秋见此，道。

秋秋你们别介意，阿婆一向如此。

君君看着头顶的树有些发愁。

暮思君嗯，我们要怎么摘？这个树也太高了。

汪靖宗我试试爬上去。

秋秋还是我去搬个梯子吧。我们只摘靠墙那儿的就好了。

君君担心汪律，同意秋秋的建议，拉着汪律和秋秋一起搬梯子。

暮思君行，还是用梯子，我们一起去搬吧，我怕你弄不了。

三人摘好拿之前装饮料的袋子装着，秋秋关好门带着两人离开。

出来后汪律有点疑惑的问道。

汪靖宗阿婆应该不是岛上人吧，我感觉她说话带着古味，也不像海南这边的话。

秋秋对啊，阿婆原先不是这儿的人，她是嫁过来的，不过她和丈夫也不常住这里，她是湖北人，不过她丈夫曾经是北大的历史教授，他们都住在北京，每年寒暑假会回来住。

君君想着阿婆的行为举止，神态动作，和身上散不去的沉寂，觉得阿婆是个特别的人。

暮思君我觉得阿婆是个有故事的人。

秋秋怎么说呢？阿婆确实是经历过很多事。有一次，我在外婆身边说阿婆喜欢泡茶，我外婆就说阿婆是喜欢一个泡茶的人，想那个泡茶的人了，还说阿婆多活的日子是煎熬的，我不明白，就缠着外婆给我讲阿婆的事，外婆一开始不愿意和我说，还老叹气，我愈发感兴趣 ，死缠烂打，最后外婆耐不住就给我说了，但外婆没有全说，只说了个大概打发了我。

秋秋外婆说阿婆原是个有名的画家，她丈夫是个教授，还是个茶艺宗师，原来阿婆会品茶却不爱泡茶，但自他丈夫去世后，她迷上了泡茶却不再提起绘画，有一次我外婆询问她什么时候再画一幅画。

秋秋阿婆告诉外婆说“他去了，我的灵感便随着去了，画再多也不过死物，没有灵魂的东西，何必去创造。”自此外婆便不再问了。听完后我以为这是一个痛失所爱的故事。也没再问什么。

秋秋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阿婆念叨说“你死啦，洒脱得很，偏叫我活着，现在我倒是必须要听你的话的，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感觉阿婆情绪不对，就悄悄将听见的话告诉了外婆，外婆听完就叹气，给我讲了另一部分故事，让我多陪陪阿婆。

秋秋原来阿婆年轻时是个画家，却不似那些画家沉静文雅，反而性子极为跳脱，骨子里就是冲动的。她做过最疯狂的事就是坚持去南极写生，他丈夫劝她等待国家安排，和大家一起，但她等不了了，国家一直拖着，各种原因不能批准，所以她坚持自己去，教授不放心就跟着她去了，结果两人都没经验，教授葬身在南极的雪崩中。教授死去还说要她不要自责，好好活着。阿婆自责、愧疚，然后就是日复一日的沉寂下去，她后悔没有听教授的劝阻，却因为记住教授的嘱托，要活下去。

秋秋阿婆学会了教授的说话方式，学会了教授的茶艺，甚至连教授喜欢的历史也学习着，把自己活成了教授的样子。阿婆年轻时多么的跳脱，现在就多么的沉静，所以我假期来陪外婆，大多数时间却是在阿婆那里，希望带给她多一些生气，不断和她分享我见到的，听到的各种新鲜事。

君君和汪律在秋秋讲起阿婆的故事后就一直静静聆听，只觉得命运是多么的残忍，要将两个深爱的人阴阳相隔。

君君低声呢喃道。

暮思君果真应了那句情深不寿吗？

汪律听见这话，不知该怎么回答，天意弄人，可大概也和他们的行事有关，但这样的事又怎么能说谁对谁错，死去的凄惨，活着的可怜。只叫那些后来的人警醒罢了。

汪律伸手握住君君的手，无声安慰她的低落，也不想她在失落时踽踽独行。

秋秋将两人送到原来的地方，和君君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汪律和君君坐着车前往哈哈农场，也许是因为阿婆的故事太过悲伤，也许是因为阿婆的情绪太过沉寂，君君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

汪律想到君君共情能力很强，担心她太过沉浸其中，于是决定想办法把她拉出故事，让她不要太在意故事了。

汪靖宗一会儿我们还要去抓鱼呢。

暮思君抓鱼？

汪靖宗对啊，酸豆鱼汤，没有鱼怎么做？

其实他拜托了小崔一起买的，但现在还是不要告诉君君了吧。

暮思君那我们刚刚为什么不在集市买呢？

君君听着汪律的话，思绪渐渐被转移。

汪靖宗自己抓的才好吃，而且你不是没抓过吗？正好体验一下。

暮思君那我们要怎么抓？

汪靖宗哈哈农场后面有个小池塘，我们可以去那儿。

两人到哈哈农场的时候，珊珊和乌兰已经在了。

乌兰率先看见他们。

乌兰哈喽

汪靖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乌兰早吗？

汪靖宗现在还挺早的，我以为我们会第一个到呢。

乌兰说明我们速度。

汪律笑笑不说话。

汪靖宗这儿有鱼网吗？

乌兰不知道，我们也没到处看。一来就处理食材呢。

汪靖宗行吧，我下去看看。

乌兰干嘛？

吕珊你们是要捉鱼吗？

暮思君嗯，我们的食材需要鱼。

乌兰跃跃欲试的道。

乌兰我也想去。

珊珊见乌兰这样说，有些不开心，但她也不想一个人在这儿，于是提议道。

吕珊不然我们一起去捕鱼吧！这时间还早，可以晚点再做饭。

乌兰好啊。

君君声明道。

暮思君我们是要去后面的池塘。

乌兰皱了皱眉头，提议道。

乌兰干嘛去那儿呀？那儿什么都没有，我们直接去海边吧。

汪律看起来是找到渔网了。

汪靖宗君君，下来这儿。

暮思君那走吧。

君君说着率先朝汪律而去，乌兰和珊珊也跟着去。

……

（作者有话说：1、“净手、欣赏器具、烫杯温壶、马龙入宫（投茶）、烫洗茶叶、正式冲泡、春风拂面、封壶、分杯、玉液回壶、分壶、奉茶。”来自百度关于茶艺的一些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