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隆冬时分，正是晚上七点的时间，老旧的四合院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一根树枝挑了挑身前的火炉，四散的火心溅到了她的棉裤上，很快就熄灭了。

两个小孩子从对面的房子里跑出来，各自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她身边。男孩儿伸出小手靠近火炉取暖，扭头兴奋地看着老人，

“奶奶，还给我们讲故事吧，您讲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对啊对啊，我们就是特意过来听您讲故事的。”对面的小女孩附和道。

老人看着孩子们泛着澄澈光芒的眼睛，慈祥地笑起来。

“我讲的故事，都是些山野精怪之类的，你们不怕吗？”

孩子们认真地摇摇头，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

“那好吧，今天奶奶不讲太可怕的故事，讲一个奶奶自己做的梦，怎么样？”

“好！”

两个孩子直接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个梦的主人公，是你们都认识的一个人，他叫千玺，关于他前世今生的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干瘦的食指放在唇边，老人神秘地提醒道，“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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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凉的山谷里，少年捧着一柄长剑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一身素衣在他的周身铺开，却被血水浸湿，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他的四周，燃烧着熊熊烈火，大地崩陷，炙热的岩浆从里面喷涌而出，溅在少年的身上，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还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

“你真的要放弃这一切吗？”

一个诡异又可怖的声音从茫茫的血雾中响起，紧接着，一股黑色的雾自他的体内窜出，在虚空中凝聚成一团漂浮不定的云。

“我本就一无所有。”

少年低垂着头，空洞的声音从干涸的喉咙里钻出来，听上去如同悲泣。

“只要你想，你可以拥有一切。”

那团云雾在他的周身不断地盘旋，继续蛊惑着他。

少年没有再答话，他跪坐在四分五裂的地面上，金黄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渐渐渗出，汇聚成一圈又一圈的咒缚裹挟住单薄的身躯。

沉默了半晌，少年缓缓启唇念动咒语，每念一句，那咒缚便束紧一分，直勒得他皮开肉绽。

“你——”一道白光自少年的额间绽开，同时虚空中的那团黑雾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附一样，不可思议地惨叫一声，便被少年收回体内。

一口鲜血喷出，少年没有停下动作，咬着牙继续念着，手中的长剑终于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长剑脱离了少年的怀抱，剑尖朝下，在他前方的裂隙上空停了下来。

少年抬头看过去，微翘的眼尾绽着嫣红，盛水的双眸凝视着剑身。

看着看着，他抬手抚了过去，指尖的残血也随着动作沾到了柄珠上，少年的动作一顿。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化为一片深潭。快速地对着剑身比划了几下，一个复杂的图案从虚空中显现出来，待他画好，那些图案形成了一圈又一圈泛着金红色光芒的符文，缠缚在剑身上。

“破！”少年大喝一声，长剑身上的符文应声收紧，绽放出夺目的金光，伴着一声脆响，剑身碎成了一节一节的残片，无声地落入裂隙中。

吞噬了剑身残片的大地裂隙逐渐合上，那赤红的岩浆极速回流，终于，地面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呵……呵呵呵……”少年无力地倒在地上，任由自己身上的咒缚侵蚀向他的四肢百骸。

一切……都结束吧，由我亲手……

破败不堪的祠堂里，昔日供人参拜的女娲神像不知被谁砍去了手臂，圣洁的神邸也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神像前的案台上放着一只黑色的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玉石。

少年的身体消散的同时，玉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瞬间如同活了一般，光泽鲜亮。

女娲神像安静地立在高台之上，一滴泪从她的左眼划下，落到玉石上。

缘起缘灭，花开花谢。

周而复始，天命难违。

谁的声音回荡在女娲神祠里，听上去缥缈又哀伤，那是大地之母在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