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情愫

小燕子看着永琪起身，有些莫名，饭菜哪有这么快准备好？他踏出门槛，转弯消失不见了。

小燕子呆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穿上鞋子，到饭厅看看永琪不在，便回到新房，发现他也不在，遂找到了书房，小桂子在门口，“福晋吉祥。”

“五阿哥在里面吗？”此时天已经黑了，宫里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

小桂子点点头，“回福晋，主子在里面。”

小燕子笑笑，“我进去一下……”

小桂子替她敲门，“主子，福晋来了。”

永琪在屋里已经听到了两人在门口的对话，“进来吧。”他就是因为心情烦躁才到书房练字的。

小桂子替小燕子开了门，等她进去了，又把门关上。

“你在干嘛？”小燕子双手背在身后，伸长脖子，来到永琪的书案前。

看着眼前晃动的红色流苏穗，永琪没有抬头，只是一笔一划，慢慢地练着字，“你没去打包你的羊？”

小燕子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的？”虽说她脸皮厚，可是在此时有些清冷的他面前，还是有一丝丝难为情。她是想着今晚要将一些珠宝金银藏在衣服中的，既然他都看穿了，她也不隐瞒了。

永琪缓缓抬起头，望望那个笑得滑稽的小丫头，没有说话，只是望了一会儿，随即又低下头，将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水不是很多了。小燕子忙站到他身边，“我帮你磨墨……”既然他挺义气没有拆穿她，也不小气，准许她晚上顺手牵羊，那她稍微干点儿活儿也是应该的。

永琪停下了笔，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磨墨，小燕子不时地冲他嘿嘿一笑。

过了一会儿，小燕子低头看砚池，“咦？怎么这么稠？”黏糊糊，黑乎乎的，像是泥浆一样。

永琪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连清水都没有加，当然是这么粘稠！”

“哦……”小燕子走到桌边，拎起桌上的茶壶，就要往砚池中倒。

永琪拦住了她，“研磨要清水才行。”说着，他随手拿过搁置在书案后的小台子上的清水杯，倒进了砚池中，拿起墨锭，准备研磨，小燕子却抢了过来，“我来……”

永琪此时还坐在椅子上，小燕子是站着的，从下往上看，她很认真地在磨墨，俏脸上浅含笑意，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小燕子……”他忍不住轻声唤道。

“嗯？”小燕子望向他，他的表情柔柔的，痴痴的，她也忍不住愣住了，他这是怎么了？她居高临下望着他，他的脸上，透着皇子阿哥的贵气，她忽然想起了他教自己的词，珠圆玉润……

一时之间，书房里静静的，两人对望着，没有人说话，小燕子还不时地歪歪头，为什么一下子觉得他看起来，嗯，蛮俊的？

有些情愫，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电光火石一瞬间，铺满了心里的每个角落，也许发现，也许，是不能说的秘密。

这一刻，永琪和小燕子都有些迷惑，他和她，阴差阳错，拜了堂，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已经是夫妻了？

书房里的气氛，带了梦魇的味道。

良久，还是永琪先站了起来，“我们去吃晚饭吧。”

“啊？”小燕子还没从梦魇中醒过来。

永琪失笑，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旗头上的流苏穗，“去吃晚饭了，不然等会儿你肚子又要叫了。”

小燕子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脸颊都热热的，她无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她到底在想什么？

永琪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一只手抚着脸颊，还微微低着头，眸光由柔和变得月光流水，透着皎洁，透着莹和，“走吧。”他揉揉她的头顶，拉着她的手。

小燕子看着他的手，拉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温暖干燥，有练武磨出的茧子，她迟疑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轻咬了下红唇，脸颊上更烫了，却还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出了书房。

饭菜刚好全部准备妥当，都端上了桌。宫女太监看着两个主子手拉手从书房方向走来，脸上都是浅笑。好般配的俊男美女啊……

两人入座，小燕子的脸上，仍旧是绯红色，她怎么觉得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浆糊，什么都不能想？嗯，还有点，不太敢看他。

“都下去吧。”永琪一声吩咐，宫女太监行礼退下了。

“怎么不吃？”永琪将筷子塞到她手里，她颊上的红晕，也印染了他的心思。

“我……”小燕子望向他，只一眼，他眉眼含着浅笑的模样，竟然让她心跳都加速了，“我还没洗手……”她跳起来，飞快地跑出了饭厅。

永琪笑着摇摇头，等了她一会儿，还不见她回来，只好放下筷子，去寻找她。

景阳宫的院子里，红灯笼随着夜风不时摇动，有个人，围着院子里的一棵树，绕来绕去，嘴里还叽叽咕咕的。

“哎，小燕子啊小燕子，你真是累糊涂了吧？怎么会觉得他俊得不行？”男人不都是很好色的吗？想到这里，她停下了脚步，向后甩着手，“我一定是昨晚喝多了，还没酒醒……”

“你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什么？”永琪向她走来，“不是说去洗手吗？怎么对着一棵树开始发呆了？”他走到树前，瞅了瞅，在黑夜中，也看不大清什么，这树有什么好看？

小燕子说话有些结巴，“没……没什么……”她还是向后甩着手，“我们去吃饭，吃饭……”说着又向屋里走。

永琪又望了那树干一眼，这才跟在小燕子身后，向屋里走去，夜风已经很寒了……

饭间，两人话都不多，尤其是小燕子，连头也不敢抬，一直在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东西。

永琪有些莫名其妙，有谁在跟她抢吗？此刻她的两颊都鼓鼓的，还在往嘴巴里塞，“你慢点儿吃，小心噎到了。”

小燕子假装没有听到，又夹起一大块儿鸡肉，塞进了嘴巴里。

永琪一直瞅着她，这样塞得两颊都鼓成了小山，她要怎么咀嚼？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小燕子起身，鼓着嘴巴，想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却因嘴巴塞满了，只能用嗯来代替。

永琪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离席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永琪低下头，看看自己碗里还没吃多少的饭，忍不住摇摇头，他食不知味的，她却胃口好到这桌子上大半的菜已经被她消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