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选择

新的学期开始了，唐懿雪的生物钟被迫重新规律起来。

尽管脸上的黑眼圈因为太过明显，已经被苏玥晗和段潋风提醒了无数次。

但她寒假里还是会偶尔熬夜追剧，表面上的回答是这样，其实有时候也熬夜捣鼓着些什么。

唐懿雪偷偷在网上买了几团颜色不一的毛线，还有几根不同粗度的毛线针，打开视频教程一针一针的学着。

没错，她在学着怎么织一条围巾。

就是某天刷到，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就想试试自己能不能也织出一条来。

她打算给段潋风和唐懿轩一人织一条。

对于熟练的人来说，织一条围巾可能也就两天的事情。

但是对于从小到大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的唐懿雪来讲，也许比登天还要难，但没有什么是唐懿雪做不到的。

所以此时此刻，她已经维持着这个单一的姿势将近一个小时，低头默默的听着视频里的教程……

“挑起之后，我们将毛线绕上去，然后反挑，将我们刚刚绕进去的那根线挑出来。好，这是一针反针，我们继续第二针……”

唐懿雪看着视频，不解的抓了抓脑袋，扯开所有的线又把教程拨回去重新再看一遍。

所有的字她都认识，动作也都懂，怎么组在一起就看不明白了呢？

就这样反复试了几次，她开始有些烦躁。

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是一点多了，想起明天还要上学，她只好被迫睡觉。

只能明晚再来继续研究这几团毛线跟针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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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开始渐暖，北京的天气已经不至于穿羽绒服的程度。

这天唐懿雪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马上就可以放学。

可天公不作美，天空有些阴霾。

唐懿雪站在队伍里，默默地看着体育老师对着学生们吐口水，那些唾沫星子顺着重力掉在了草坪上。

她又抬头看天，苏玥晗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臂侧。

“好像快要下雨了。”

“是啊。”

她点点头，体育老师一声解散，所有人迅速四处分散开来。

时间还早，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懿雪，刚刚班主任找我有点儿事，我先去了。”

苏玥晗很快跟她道了别，朝教学楼跑去。唐懿雪点头和她道别，再过几十分钟就放学了。

天渐渐阴暗下来，唐懿雪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网球场。

她抬眼望去，三个身影在那边晃动。

陈嘉劲和李哲睿在离她较远的那个场地打网球，而这边段潋风一个人站在另一个场地里和一台发球机默默的打。

球和拍之间产生了一阵规律的节奏。

她看到段潋风后边的空地上有一沓白纸，上面压着一瓶矿泉水，旁边放着一件干净的运动外套。有风吹过，那白纸的一角被不停地掀起，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

前方不断传来咚咚咚的发球声、砰砰砰的球拍撞击声和嗒嗒嗒的落地声。

那人背对着她，唐懿雪顿了顿，走进球场内蜷膝坐下，拿起那几张纸端详了起来。

第一张是一张申请表，表头只写了一个段潋风，下面全是空白。

下面的草稿纸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几所国外的大学，有几个划掉了又重新选，还有一些国家的名字。再下面是一份申请文章，只写了一半，中间好几个地方都空着，很明显是还没有选好学校。

她翻了翻，看到那些英文，心里有些不安。

“怎么来了？”

不知何时停止的球声，段潋风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他弯身拿起放在地上的水，仰着头喝了一口，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流到锁骨上，脖子上还搭了一条白毛巾，黑色的发稍被汗浸湿，有几缕紧紧的贴在他的后颈和鬓角。

段潋风穿着单薄的黑色卫衣，卷起衣袖，唐懿雪能清楚地看见他有劲的小臂，还有凸起的血管，活脱脱一个阳光少年。

“体育课，刚好路过。”

唐懿雪笑起来，紧了紧手中那一沓白纸。

“你怎么不上课呀，在这里打球。”

“不怎么重要的课，不想上就出来了。”

段潋风甩了甩头发，又喝了一口手里的水。

“你……要去哪里读大学啊？”

他用毛巾擦了擦汗，闻声低头，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纸。

“给哥哥亲一下就告诉你。”

他吊儿郎当的蹲在她前头，玩味儿的看着唐懿雪。

她朝旁边那个球场看了一下，李哲睿和陈嘉劲还在打着网球，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这边。

尽管和段潋风相处了这么几个月，她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是难免的有点儿害臊，别说这还是在学校里…

“不好吧……你看，你朋友还在那边。”

唐懿雪犹豫着指了指那个方向，然后小心翼翼的看段潋风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虹膜是褐色的。

在有阳光的情况下可以看得特别清楚，可是现在，她觉得他的眼睛黝黑得有一些深不见底。

这天开始乌云密布，她快看不清他的脸了，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就一下，他们看不见的。”

少女抬头对上少年真诚的双眸，只好点头，段潋风也很守信用，凑过来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她的梨涡，一个转身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唐懿雪能闻见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和刚刚运动完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他抬头把剩下的水喝完，吐了一口气说：“还没想好要去哪儿，不过大概率……应该会是纽约吧。”

“最近都在整理这些材料，弄得我焦头烂额。”

“唐懿雪，为什么你不早出生一点儿，这样就可以和我一起出去了。”

他低头自顾自地说着，闭上眼睛冥想。

“接下来的一年，我在大洋彼岸会格外的想你。”

“……我也会想你的。”

唐懿雪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段潋风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他肩上，看着对面的两人还在较劲的打球。

他在国内的学习生活已经渐渐进入尾声，马上就要选择想去的国家，然后再根据自己的各方成绩申请学校。

明知道即使出去了还会再见面，可唐懿雪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讨厌别离，但她人生中一定还会有很多次这样的别离。

她必须经历。

两人不知沉默着坐了多久，下课铃响起。随着下课铃一起响起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球场里那两人早就不知所踪，段潋风捞过地上的外套及时盖在唐懿雪头上，拉着她的手朝校门走。

“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掌心的凉意传来，段潋风有那么一刻自私地想着，他能不能不出国了。

算了，就一年时间，他可以熬。

那雨洋洋洒洒的拍在两人身上，操场上已经无人，两个人淋着雨在塑胶跑道快步走着。

校园广播站开始播放放学广播，一首《哪里都是你》，洋洋盈耳。

“你走过的地方只剩下思念难捱

把你藏在心头 每天每夜想你

害怕你的眼泪 没人为你抹去

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未来

你身边那位 能让你过得比我更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