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郊外跑马（壹）

崭新的一天，鹿清阴在桌前沉思。笔尖戳在墨中一点一点，似是有了想法，在纸上唰唰写下几行字。

　　「吾弟亲启：

　　之前一月在云州赶来京中的路上，未曾写信于弟。回京路途算不上远，但回到家的感觉还是好的。回了家，见了乔管家。乔叔叔见了阿姐是满眼的欢喜，和终于褪去的担忧。姐姐时常想，当初能够义无反顾回了云州，抛下了晏王府，还真得多亏了乔叔叔。休整了一日，姐姐入宫见了皇祖母同母后。皇祖母身体康健，母后也一如既往的温柔。母后总让我想起阿娘，许是因为她们两位都是一样的气质罢？还是着重同阿弟说说陛下爹爹。三年不见，陛下爹爹依然如旧时俊郎，若不是瞧见他眼中见我时的悲戚，还要认为是回了我九岁之前的日子。陛下爹爹对我很好，这么多年来，当真同爹爹一样看顾我，不叫我受丁点的委屈。陛下爹爹没有忘了我，他还唤我阿阴。而后我还见到了太子哥哥、长姐、二姐姐、四哥哥，五哥哥被禁在宫里头读书，尚未见到。阿姐当时在想，这世间还有这样陪伴牵挂的亲人，四季风景如故。此间最该说的还是六月长姐的婚宴了，阿，长姐一定是六月最美丽的女子罢。长姐是最像母后的了，一般温柔典雅。待过了这一遭，待到暮冬，大雪漫天，就要迎来陛下爹爹的生辰了。万寿节，你可是知道吗？那排场可大着呢。地方也选的好，届时朝臣后妃各居一席，女眷则各自为邻。姐姐我身份尊贵，自是要在贵女前列的。虽不是首位，可也莫要为姐姐鸣不平。先头竟忘记说了，还见着了姐姐的小竹马元元，不过如今的小竹马已经是可以当大将军的元元了。倘若是阿弟的话，阿姐也不乏有让阿弟文武双全的意思呢。在升平宴上阿姐见着了一个人，一个美人。在我小时，阿娘的美貌不远扬，可谁见着不夸一句好颜色，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阿姐新结识的美人能同阿娘平分秋色呢，不过在阿姐心中，还是阿娘最最美。阿姐这个新朋友，同元元很不相同。外里清冷得紧，但相熟识之后却又觉得不那般。去了平宜姐姐办的赏花宴，有些年岁同你相通随自家姐姐来参宴的姑娘，我每每想，若你还在，我虽不能带你去赏花宴，却能带你去参加秋猎的。今日便到这儿了，此信寄予吾弟，但纪念姊结友。」

鹿清阴落笔，拿起纸来吹了吹，等了一会，确定墨迹干了之后才将它折好递给晚晚。

　　晚晚接过，行了礼后退出去。

　　这信写完给晚晚拿去堂里烧给弟弟是昭阳一贯的行事，本是该亲自送去的，因着每次昭阳都忍不住落泪，恐伤及了身子，才给了晚晚送去。

　　鹿清阴真实觉得这个理由真的很扯很扯，她是真的想亲自去给弟弟烧信，但是不知当初晚晚怎么劝动的昭阳，竟然真的给了晚晚去，这个习惯还一直维持至今。

“小殿下的舞越发动人了。”先生微微笑，轻轻给她鼓掌，手掌碰手掌只发出了零碎的轻声。

鹿清阴鹿清阴一式收剑，回眸笑道：“谢先生的夸奖。”挽了个剑花入鞘，竟也有些觉得侠女风范了。“您说父皇若是看到了，可会高兴吗？”

先生点点头，“陛下疼着小殿下，此曲定不会叫陛下失望的。”

　　鹿清阴闻言更是高兴，连连舞了好几遍才肯停下。先生在一旁替她看着动作，时不时再指点一二。

鹿晚晚“小殿下，这是您备下给昭荣公主的贺礼。”晚晚将盒子放在桌面上。

鹿清阴鹿清阴坐在椅上摸索着盒身，打开了盒子。内里盛着给长姐备的精美贵重的头面，是贺长姐新婚所用。此刻鹿清阴微微蹙眉，“虽是精美，但长姐贵为公主，又有什么样儿的好物是没见过的？晚晚，本殿送这个，会显得不合心意嚒？”

鹿晚晚“小殿下是郡主，也是好物尽览。昭荣公主定也知道，小殿下送得不是礼，是一片心意。”晚晚摇摇头，低眸看向小殿下。

鹿清阴“长姐的及笄礼本殿不曾赶上，今年长姐的婚宴可不想再错过了。”鹿清阴将盒子关上，唤晚晚仔细收好。

只希望她那温柔的长姐不要觉得她送的礼庸俗且没有心意，只盼着她觉得她送的头面好看才是。

待晚晚收好了头面，便见鹿清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似是没趣了。

鹿晚晚“小殿下可想去茶楼听书嚒？”晚晚想了想，道。

鹿清阴“不去了，前些日子才同元元去听过，已不得趣了。最近也没什么事发生，多半去了也是听说书先生杜撰些有的没的来。”

鹿清阴呷了茶，叹了口气。日子过得无聊又能如何呢，她也很想有的聊啊。

“小殿下。”婢女入内施礼，递了封信予她。

鹿清阴点点头，挥退了婢女，拆开了信。

信是元二爷那闲不住的写的，前些日子升平宴闹下的事给元相爷狠狠地责骂了，现下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来找她玩了。

信中写着的是如今是五月，天光大好，风也不急躁，这个时候左右都没有什么趣事，况且最重要的是十一月秋猎也即将要到来，想知道小殿下的骑射有无退步，故而邀请小殿下去郊外马场去跑跑马，免得到时候小殿下骑着马驹也摔倒了，难免不美。

鹿清阴拍了拍桌，昭阳虽然会骑射不错，但她是给晏王同王妃娇养大的，昭阳是随了鹿远对骑射有兴趣，但小姑娘怕苦怕累，故而骑射成绩不算好，元瑾瑜还敢说有无退步，怕是诚心调侃她罢！

他邀的是午后，此刻刚用完午膳，还有些时间。她换了一身劲装，青色劲装飒飒，叫她浑身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倘若前些日子的白衣衬得她是一朵出水白莲，如今的青色便衬得她是一棵竹。

鹿晚晚“小殿下三年不曾骑射，倘若要去，只怕要小心再小心才是。”晚晚面色略微凝重道。

鹿清阴“莫要紧张，到了那边，你便从头教我一遍便是了。”只是她自己自身本来有些恐高，但是三年来练轻功已经把她练到浑然不惧了。

鹿晚晚“是。”晚晚颔首道。

过了些时候，有人来报元二爷的车马已到了门口，要小殿下上自家车跟在他车马身后去马场呢。

鹿清阴依言，上了王府的车。到底是给相爷骂了，就算不骂，他们也不好共处一室的。

待上了马车，兜兜转转来到了郊外，一座马场便展现在她眼前。她知道马场大，但这郊外的马场显然有些颠覆她的想象，确实是比一般的马场还要大上一些的。

元瑾瑜“鹿鹿小殿下，小心。”

晚晚替鹿清阴撩了车帘，她才钻出来时，元瑾瑜便将手伸了过来，鹿清阴点点头，自然的将手递给他，就此下了马车。

鹿清阴“我之前还没有想到秋猎将来，要来练练马术，不然到时不会骑马了，可就要被撇到一边去了。”

元瑾瑜元瑾瑜眉一挑，“那小殿下得感谢臣吧？让小殿下免于被撇到一边儿去。”

鹿清阴“元元少来了！本殿三年不曾骑射，倘若摔下马来，有你好受的！”

元瑾瑜“不敢不敢，臣在去接小殿下之前，便替小殿下选好了。”元瑾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