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名礼鲛人纪事（2）

　　水野一律闻言无奈扶额：“睡裙小姐，你究竟在胡说什么啊。”

　　“虽然水野同学来了，可是女主角这个位置也还是没有着落，我现在既担心真元前辈的身体，又担心明天的话剧是否能正常进行，如果佐佐木前辈能回来就好了，怎么说她也知道剧情全程……”想到这里，意识到不对的云田奈子赶忙捂住嘴噤声。

“你是对人家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这确实很像你能干出来的事情。”亚梦睨着他对视道：“而且马上就要演出了……”

　　“那又怎么样？”水野一律淡淡的反问，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喂！什么叫做那又怎么样，这么多人辛辛苦苦的排练到现在，难道就要因为无端的争执让所有人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吗？”亚梦并不愿意看到伊势谷乐社那样的惨剧再度上演，而眼下这情形看上去好像并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

“如果被无关紧要的人喜欢上，是一种麻烦。我也不喜欢年龄比我大的，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拒绝别人的时候想个更委婉的说话方式不是更好吗？”

　　“那不然？”

　　“好歹别人也是喜欢你才……”

　　“亚梦酱，别说了。”云田奈子拉着她的手小声道：“其实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往心里去。佐佐木前辈她说再次来参演的条件是让水野同学道歉，这种事我们旁人也不好参与。”

　　“奈子，你……其实道歉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亚梦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明明就有一个现成的女主角不是吗？

“暧昧不明的婉拒不亚于用一碗温水消耗别人的感情，况且我又没强迫她做这种多余的事情。”水野一律站的笔直，清冷的声音再次轻蔑的响起：“道歉？她也配？”

　　“……”

“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一脸凝重的堀北由贵从保健室走出来，轻轻带上了门，他转身一愣：“水野，你回来了？京都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嗯。”水野一律点头。

　　“就是，提到了佐佐木前辈的事……真元前辈现在怎么样了？”云田奈子满怀忧心的看了一眼保健室里面，真元绘梨还在龇牙咧嘴的哀嚎，一时之间愁上心头。

“提佐佐木干什么？我们社团不需要这种为了一己之私说罢演就罢演的人，既然意识不到当下什么情况更重要，趁早给我滚蛋。”堀北由贵更头疼了：“至于真元，她的确是病发突然，我已经致电120，等会儿救护车就赶过来。”

　　别的不说，今晚公立医院的救护车的确很忙。

　　“那话剧该怎么办？如果少了女主角的话，这话剧不就没办法登台表演了吗？而且入场券都发出去了。”云田奈子急吼吼的问。

　　“还能怎么办，我们不是还有以前的剧本吗？现有的这些人一样可以演好。入场券是发出去了没错，但是眼下社团的存亡才是当务之急。”堀北由贵道，他深知不被校方重视的证明其实有很多，历年来收获的好评再多又如何，比如经费的投入就没有其他社团多就是首当其冲的一点。

　　而且他并不想把社团的命运折在自己的手里，目前来看没有什么比换剧本更稳妥的方法。

“什么？要换剧本？”云田奈子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前后辈相处的礼仪，不敢相信的说：“大家都那么拼命的准备了这么久，说换剧本就换剧本，我不想这样！”

　　“你也搞不清状况吗？”堀北由贵目光凌厉，冷然道：“你是能把佐佐木劝回来，还是现在就能把真元肚子里的那根阑尾切了。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当初到底是谁把她们招进来的。”

　　“社长！拜托你了，千万别换剧本，我的感受不要紧，可是这是小婧她耗费了那么多精力……”云田奈子不禁红着眼着急，她吸了吸鼻子，联想到小婧这些时日以来默默无闻的努力，就忍不住为之忿忿不平。

　　“我没事的，奈子。换了…就换了吧。”目睹一切的中谷美婧微微垂眸，走到她们二人的身后，淡黄色的眼眸盈润着不知名的思绪，她埋首，此时黑色的长直发滑落在双鬓两侧，适时掩盖住的表情让人分辨不清，只有低低的声音弱弱的响起来：“算了，算了……”

　　就这么算了？

　　可是云田奈子没有那么坦然的接受这个决策。

　　“云田，别这么天真。”堀北由贵看着她的表情已经预料到后者接下来的续文，漠然启唇：“除非你现在给我找一个现成的女主角，并且能够符合我的标准。”

话剧社的鬼面社长堀北由贵可是出了名的刁钻苛刻，平常与人交流就是话中带刺，蛇蝎一般的嘴巴可真是让人望而生畏，作为四年级的前辈之一，他是有望能在将来跻身演艺圈的人选，素日里训练起社员的基本功时更是不留情面。

　　云田奈子身形一僵，接着感觉到手心被中谷美婧攥的更紧的温度，只是听她又重复道：“算了、算了、算了。”细细去听，音线还有一点酸涩的颤抖。是啊，尽管不是所有努力都会得有回报，但面对努力无果的结论仍然使人情绪梗阻。

　　“好了，我现在是来通知你们，不是来征求意见的，现在就这样决……”

　　忽然，堀北由贵戛然而止的话音被一道铿锵有力的清透女音打断，他还未恢复怔忡的神情就听对方道：“如果，能有人来演那个角色呢？”

　　很快，堀北由贵回神过来，目光如炬的扫视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孩儿，她是天生少有的樱发，低低扎起的长马尾垂在左肩一侧，五官端正却也夹杂了一丝稚气未脱。他认得这是今年在新生典礼上致辞的一年级新生首席，的确称得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典范了。

　　“日奈森？我还记错的话。”堀北由贵抬了抬眼镜。

　　“是。”亚梦抬首，眼中闪烁着明烈的坚毅，紧张的她将拳心捏的紧紧，浑然不觉间已经在掌心上留下了五个弯弯的指印了。

　　“可别头脑一热就说出这么横冲直撞的话来。”堀北由贵的视线横扫在三人身上，最终定在了她的方向：“看上去是要为朋友抱不平的出头鸟。”

　　“前辈，可是你也说如果有现成的……”云田奈子察觉到挚友的意图，抱有一丝希冀的说。

　　“是啊，我是说过这句话没错。”堀北由贵直接承下这句许诺的可信度：“但是，别忘了就一天，甚至一天的时间都没有，明天晚上六点钟话剧就会开始。那么你们呢，谁来演？”

“我……”亚梦有一点说不出话来了。

　　“是你吗？云田，还是说让中谷来演。”堀北由贵笑了一笑，双目含威道：“还是日奈森你呢？你看过剧本、了解剧情么？从前有类似的相关演绎经验吗？所以我奉劝你们量力而行。”

　　“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不放手一搏怎么能知道？”亚梦走上前去，按耐住心口战战兢兢的感觉，果断道：“如果我们交不出一个满意的答卷，再来否认我们也不迟！”

堀北由贵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这份盲目的勇敢似乎让他莫名改观，果然这世界上总不乏那么一两个热血的青春少男少女啊……见那双琥珀色的眼仁里咬定坚持不放松的样子，片刻过后，他难得松下要求：“明天下午四点。”

　　“什么？”亚梦愣住。

　　“明天下午四点我来验收成果，不论你们找谁，只要能达到我的最低标准，我就同意不更换剧本。”堀北由贵转身推开保健室的门道：“话剧社活动室的钥匙在真元放薯片的那个暗门里面。”

　　这么说……是同意了？

　　依旧被腹痛感折磨的真元绘梨五官扭曲，也不忘身残志坚的询问道：“社长，你跟奈子说了什么啊……”不是吧，她都这样了，社长怎么能够抛下她和别的女孩子谈情说爱？就算那个人是她最最最喜欢的奈子小宝贝也不可以呜呜呜！

　　“我跟云田说了什么，关你什么事啊？”堀北由贵无需再忍，让一旁几个社员把她从床上拖起来。

　　“啊啊啊…等等……我要去哪儿？我要去哪儿？”真元绘梨大惊失色：“你们放开我！在由贵贵没和我坦白前，我哪儿也不去！”

　　“由……由贵贵？”堀北由贵满头黑线，显然已经是召唤出第二个残暴的人格了：“再这么喊我，我就把你从保健室的窗户丢出去，让你一了百了。”

　　“可是……！”

　　“救护车已经到楼下了，赶紧把她带走！”堀北由贵头痛欲裂。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五花大绑的声音和惨叫融为一体。

　　走廊上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有一点点像堀北由贵评价的头脑一热没错，三人迅速冷静下来就被浇灭了热情，上哪儿找女主角？云田奈子想到了凌濑曦，紧接着就打了个寒颤，和堀北由贵一样腹黑的大佛请过来估计会演化成指点江山的那种领导角色。

　　演话剧？这可能吗？

　　在一阵沉默下，一道爽朗的笑率先打破寂寥的氛围，全程看下来的水野一律身影半隐在暗处，他似乎亲眼目睹了一场滑稽的脱口秀，这毫不留情的笑声以至于让亚梦的脸都有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