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麻烦你了曲太医。
床上的人有气无力,那张好看的脸也没有什么血色,他唇角牵了牵,像是想要客套地笑一笑,冷汗映衬之下,那笑也带了几分的苍白。
曲宇没有提起柳无念,只是微微颔首:
曲宇都是臣分内之事。
房中沉寂了些许,似乎结香也在犹豫,接下来的话到底该不该问。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
结香将军她……没事吧?
曲宇嗯?
曲宇娘娘问的是?
凌宝会意主子的意思,立刻在旁接道:
凌宝昨日将军着急赶来,伤都裂了,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曲宇这才点头:
曲宇并没有什么大碍,趴在床上养上几日,按时换药,便能好。
竟是跟她敷衍柳无念时一般无二。
结香那她……
凌宝那便劳烦曲太医,帮我家娘娘向将军道个谢吧,昨晚真是多亏了柳将军。
凌宝并不知这曲太医究竟是怎样的人,生怕自家主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再惹祸端,不等他开口,立刻出声打断。
曲宇自是能看穿他的心思,便也不挑破:
曲宇好。
曲宇若是娘娘没有旁的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曲宇记得那药,每隔半日换一次,莫要忘记。
曲宇走了,结香的眸子也慢慢沉了下去,他没有发脾气,话语中却难掩质问:
结香你为何不让我问下去?
凌宝似乎也听出了他不同于往日的态度,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凌宝主子,有些话您不能说。
凌宝若是再传到王上耳朵里,还有您的活命吗?
看得出,这个跟了自己没几日的小随从,是真心为了他。
结香亦不是不讲理之人,刚刚也不过在暗自气恼罢了。
凌宝说的没错,有些话他不能说。
便是痴恋了多年的柳萱萱,他都没能看透,又岂知这打过没多少照面的曲宇可不可信?
结香罢了,起来吧。
他本也不想去说太多,疼痛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便也只是想要知道一些柳无念那边的消息罢了。
昨晚,她强忍着伤痛来救他,又一次令他恍惚了。
好似又回到了七年之前。
瑶姬公主百般刁难,他想避都无处可避。
往往便在他面红耳赤,难堪得几欲落泪之时,柳萱萱总会如那神兵天降一般,赶来为他解围。
她的解围法子,自是也十分简单,从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上去便踹他的屁股:
柳无念兔崽子,一刻不盯着你,你就出来惹事。
柳无念还不快滚啊,把公主气出个好歹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便是他脾气再犟,柳无念几脚踹下去,也都将他给踹跑了。
那时,他总会委屈。
会气柳无念不信他,会气她助纣为虐,会气她明明打了他,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为他好。
直到昨晚,他似乎懂了。
她掀起的衣襟上,血痕斑驳,若非真的着急,那伤口不会裂成了这般样子。
细细回忆,好似那七年之前,柳萱萱每每出现,都是气喘吁吁。
她大概是跑得急了,生怕他在公主面前受半点委屈。
可惜,他从来都看不穿,只顾着去气恼去埋怨。
人人都说她柳萱萱不过是公主的狗腿子,大概也只有狗腿子才了解公主的脾性。
结香泪眼朦胧,模糊之间,仿佛又看到了那女子环抱着胳膊,一脸倨傲地望着他:
柳无念枉你还是相府的公子,相爷就是这般教你的么?忘恩负义,倒打一耙,我今日倒是见识了。
那一日,他第一次大起了胆子,号丧一般地骂了她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