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尘衣

跟在他身后的那正是嬿婉，裹着厚厚的披风，抬眼望着衰败的启祥宫，忆起上一次见到这庭院，金玉妍依旧稳坐贵妃之位，坐拥锦绣繁华。然而春来赫赫去匆匆，刺眼繁华转眼空，今日过去，她也只能成为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了。

她并未带春婵，只是有一个小太监站在她身侧。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然而将这满目凄凉收紧眼底，拳头不自觉握紧。嬿婉看到也只做不知，扬了扬下巴让进忠继续往前走。

启祥宫里暗沉一片，好像所有的光都不能照进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宫殿里。细细看去，从前有的描金家具、珠玉摆设、纱帘罗帐也带走了这片空间的最后一丝光彩。而金玉妍，这座宫殿的主人，唯一的色彩，玉氏的衣饰被她整整齐齐穿在身上，没有一丝褶皱，长发梳成辫子，面容姣好精致，饰以金箔宝珞，不是曾经嘉贵妃有的艳丽风采，更有别的韵味。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正殿的宝座上，旁边是同样安静的丽心。见到进忠，没有一丝震惊与害怕，依旧扬着笑道:

金玉妍（嘉贵妃）“公公倒是殷勤，已时还没过完，就赶着来送我了。”

她看到嬿婉，撇了撇嘴又道:

金玉妍（嘉贵妃）“是皇上不放心我一个人死，还是你自请要来亲自看着我咽气？”

魏嬿婉（令妃）“关于你说的后一个可能，我想皇后娘娘更有兴趣代劳。”

嬿婉一扬眉:

魏嬿婉（令妃）“只可惜，她出不来。今日过后，宫中也只有她一个人被这么圈着了。”

听出嬿婉的话外音，金玉妍笑意更深:

金玉妍（嘉贵妃）“慎刑司那群人动作还真是快啊，也好，走黄泉路的时候还能看点笑料。”

但可惜，你要比海兰走得早呢。不过嬿婉懒得指正这个错误，只道:

魏嬿婉（令妃）“好了，我也不和你多废话了，进忠。”

进忠点点头，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转身道:

进忠“令主儿，奴才在外面候着。”

魏嬿婉（令妃）“嗯，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进来。”

嬿婉点一点头，让进忠退下。将二人的互动收入眼中，金玉妍的眼睛里带上了点点兴致:

金玉妍（嘉贵妃）“真看不出来，你竟把皇上身边的人收买了。也是，你可是恩宠从未断绝过的令妃，还有什么难得到你。”

魏嬿婉（令妃）“客套话就免了吧。”

嬿婉面色不变:

魏嬿婉（令妃）“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金玉妍（嘉贵妃）“事到如今，我已离死一步之遥，我的想不想还有人在乎吗？”

金玉妍满面嘲讽，然而嬿婉不答，只是侧了身子让那小太监上前:

魏嬿婉（令妃）“让我把话说完，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有人想见你。我今日来，也不过是受人之托，把他带过来而已。”

小太监缓缓上前，摘了帽子抬起头，那面容，正是曾经的四阿哥，金玉妍长子，永珹。

金玉妍（嘉贵妃）“……！！”

就见那刚才还淡定着的金玉妍踉跄起身，丽心连忙过来搀扶住她。望着多日不见的儿子，不自觉眼眶就湿润起来，她还以为此生再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金玉妍（嘉贵妃）“永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