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错

他轻描淡写，一句一句，便要把如懿打入最深的尘埃里。旁的也就罢了，偏生凌云彻这几个字现在对于如懿来说，已经和毒瘤没什么区别了。她想发怒，可是完了明白过来，又觉得没有意义。因为皇上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她为后是个错误，他向来眼高于顶，曾说出他不会有错的话，此时却承认此举是为败笔。

那什么不是错误呢？难道说他们之间的情意，也是错的吗？他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仅仅是因为凌云彻吗？或许有他的原因，可是，绝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原因！是她，是她错了！

这一刻，如懿终于明白过来，是她自己爱错了人。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夫君全无保留的爱，想要夫君没有条件的信任。可她的夫君是皇上啊！这怎么可能呢？所以一开始，便只是妄想，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如懿（皇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通这一点，如懿只觉满心凄凉，似身处在冰天雪地之中，从头到脚都是凄寒刺骨，她又哭又笑的瘫倒在地:

如懿（皇后）“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皇帝奇怪的看着她:

皇帝“你当真是疯了。”

他似无法继续待下去，站起身大踏步的往外走。如懿却懒得理会，亦无法相送。眼前一黑，是孱弱的身躯在不堪重负的发出警告，她不管不顾，思绪恍惚间忆起年少时，许是某个春日，她在一本诗集上翻到纳兰性德的小诗，她那时还小，不懂诗意，只觉得行文里透着悲凉，便用了自己清灵的声调一句一句反复吟哦。那首诗是如何写的？

如懿想起来，轻声唱道:

如懿（皇后）“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无来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而今才道当时错……都是错！都是错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痴痴怔怔地唱着，末了，提了声音，虽然在笑，凄厉的却如哭嚎。她在哭谁？皇上，十二阿哥，惢心，李玉，舒妃，亦或自己？谁也不知道，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倒在地上，头枕着臂，眼望着顶，却又好似什么都没忘，只是一遍遍的说:

如懿（皇后）“错了啊……都错了……”

除此之外，天地无声。菱枝老早就跑得远远的了。过了不知多久，如懿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凌云彻“……皇后娘娘。”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可就是因为熟悉，此时响起便是不该，便是可恨。如懿一下子清醒过来直起身子，见得那太监打扮，瞬间沉下脸，也不管自己脸上还有泪痕未曾擦去，喝道:

如懿（皇后）“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那出声的自然是凌云彻无疑，只见他低着头，被如懿呵斥之后沉默几许，却并没有依言退下，反而伸出手来:

凌云彻“皇后娘娘，您……奴才扶您起身吧。”

如懿随手抄起桌上一柄玉如意，那原是安枕的，好像还是嘉贵妃送过来的，披头就扔过去:

如懿（皇后）“听不懂话吗？本宫三令五申不准进来，需要你来管闲事？给本宫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