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东华帝君的婚礼虽然盛大，却不似九重天那次一连办了几天，第二日太晨宫管事重霖仙官并着帝君座下司命星君就把所有赶来赴宴的赶出了碧海苍灵，借用东华后来告诉连宋的话来说，本君只是想隆重且有分量地昭告八荒六合小白是我的帝后，都知道了还赖在别人家不走也太无耻了。嗯，还有东华帝君说别人无耻的时候，果然还是他最无耻。

此后又是三年，东华和凤九每年几乎大半年都在青丘度过，余下一两个月呆在太晨宫，又一两个月呆在碧海苍灵，不过今年倒是直接从青丘搬去了十里桃林，小狐狸崽子要出生了，在折颜身边更稳妥些。

自从成了青丘女君的王夫，东华是彻底把他那点闲职都荒废了，除非有凡人飞升，否则不要来烦他，一年需参加一次的朝会也给拒绝了，而且他发觉青丘的鱼比九重天的好吃，于是这三年做糖醋鱼进步不少，几万年做出来的鱼都像高级毒药，这三年做出来的鱼却能入口了，不过这也要归功于凤九女君，若非她手把手教了三年，帝君的糖醋鱼不知道还要摧残多少人。

又是一年暮春，桃花漫天，东华在十里桃林的荷塘旁同折颜下棋，与连宋相比，折颜的棋艺高强不少，至少算与东华杀的有来有回，他赢五次，折颜能赢一次罢。

“我前两天观了一下天象，你家小狐狸崽子这两天就能出来了。”

东华落下一子：“是该出来了，这半年小白被他折腾的都睡不好觉。”

折颜看他这副样子想到过去，感叹道：“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有做爹的一天，反而墨渊如今还是孤家寡人，当时他与少绾……”

折颜提起少绾，东华微挑眉瞥了他一眼，折颜也识趣地闭了嘴，是了，他同那只凤凰可比同他的关系近，这几年倒是有些忘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东华终于开口：“少绾早晚会回来的。”

少绾当年被墨渊一箭穿心，沉睡后肉身被东华封在千年玄冰棺内，置于虚妄海底，奉行千万年守在海边，等着他的主子归来，前些日子倒是给东华传过一次信，说海底有些动静，让他去看看，东华想着反正都十几万年了，等凤九这边生了滚滚再去不迟。

东华一拂袖，站起身来：“不下了，我去看看小白。”

此时迷谷却往这个方向跑过来，边跑边喊道：“帝君，折颜上神，小殿下要生了！”

东华和折颜互看一眼赶紧瞬移离开，刚回到竹屋就听到凤九的声音。

“好疼啊，小叔。”

“折颜跟东华马上就来了，小九你再坚持一下。”

折颜提前便给凤九备好了药，赶紧进去喂了她一颗。

“止疼的。”折颜看向东华：“你家滚滚就需要你的仙法加持了。”

仙者生孩子与凡人不同，需要父亲的仙泽护着，才能平安诞生。

滚滚此次出生倒也没有什么异象 ，彩鸟飞舞，金光大盛，万花盛开之类的通通没有，凤九身体康健，东华仙法加持，他很不费力地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第一声哭声响起时凤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东华也对于他要做父亲这件事有了那么一点实感。只是虽然没有异象，可折颜一探才知他居然出生就是上仙修为。

东华想起凤九飞升上仙的那次雷劫，比之寻常雷劫要厉害的多。

“折颜，可还记得当年兵藏之礼上那次雷劫？”

“你这儿子厉害啊。”折颜自愧不如，天地共主就是天地共主，儿子都不一般。

白真则把滚滚放到凤九怀里：“以后就要当娘了，我们小九真是长大了。”

“小叔，你取笑我。”

东华坐到凤九床边，逗弄着刚出生的滚滚：“他这是睡着了吗？”

折颜拉着白真出去，留东华和凤九两人在房内。

“东华，他真的好乖啊。就刚出生哭闹了一会儿，居然真的睡着了。”

东华将凤九额前的碎发理到耳后：“我不是早说过他很乖吗？你辛苦了，不过，如今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滚滚取这个名字了吗？”

“因为。”凤九盯着东华的脸，说：“我白凤九把你东华帝君拉进了滚滚红尘。”

东华低下头，蹭了蹭凤九的笔尖：“我愿意为了你生生世世陷入这滚滚红尘。”

东华又陪了凤九一会儿，许是累了，她也睡着了，一大一小都在他的怀里，东华从来没有一刻像如今一样满足，他贪恋这些幸福，可是他越贪恋，妙义慧明境里的三毒浊息便越盛，很快就要到做选择的时候了，他舍不下凤九和滚滚，却又不得不舍，往日他虽恢复了五百年前的记忆，可因为他沉睡了五百年，又失过忆，就算记起来也总觉得恍若隔世，他自往生海见到凤九就遵从内心，有时候并不大能理解当年的自己，可如今他却又成了当年的自己，她才不过三万岁，那么长的路要走，他怎么舍得让她陪着他去走那条死路。

他正想着怀里的滚滚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滚圆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盯在了他爹脸上。

“醒了也不哭不闹，你这性子定是随了我。”东华摸了摸滚滚的头，忽然对他小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有点兴趣，只是他对幼时实在记不起来，应该真是天地灵气养着他。

滚滚在东华手心里蹭了蹭，好像很舒服，居然又睡着了。

东华想不愧是狐狸崽子，这点倒是跟你娘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