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沉晔回去后拿出那盏灯，灯芯依旧未灭，只是为何出了这么大的偏差，占据阿兰若身体的那个人又是谁？今日九曲笼的事情也提前了，阿兰若被押下去看他的那一眼也与记忆中重合，他有些搞不清，那个人真的不是阿兰若吗？

他今日问她活与活着有何不同，他记得阿兰若在他府中时便说过，过去她从来不晓得活与活着有什么区别，是他让她知道了活着却又剥夺了她活着的机会，那时候沉晔怕她会死，会消失，这个世界上会没了阿兰若，可最后她还是死了，他才明白，他错了。

凤九被关进笼子已经两天，九曲山撑山的石头造成的这个牢笼，的确只能算一个笼，也的确只能蹲着。稍一施展，便有可能触到笼壁，壁上镶嵌的石头不知施了什么诀窍，触上去便疼痛如刀割，实是一场酷刑。挺背半蹲这个姿势，寻常做出来都嫌别扭，何况还需一直保持。亏得阿兰若身体底子好，头一日，凤九还坚韧地想着熬一熬便好了，第二日，汗湿重衣间想着谁能来救一救自己就好了。

可她想法没等到救她的人却等到了嫦棣。

“妹妹来看看姐姐，不知姐姐觉得妹妹这个礼物如何？”

嫦棣的声音传来，可凤九已经没有力气回她。

“姐姐平日伶牙俐齿，如今倒是说不出话了啊。”

凤九强撑着开口：“你不去勾引沉晔看我做什么。” 

嫦棣被戳中心思，说的话也越发歹毒：“我就是勾引他也落不到姐姐这个下场，父亲最疼爱我，姐姐被关在这里两日，若是父亲母亲对你有一丝怜悯，你说她们敢不敢听我的给你换笼子。阿兰若，你出生时便注定了你是多余的那个，脏东西。”

凤九只觉的阿兰若是真的惨，身心都惨，只是如今惨的是她，若是有人这么对她，她一定打的那人跪地求饶，若是打不过，便找帮手来，她突然好像记起了什么，找什么帮手来呢，她姑姑？她小叔……凤九头有些疼，可动弹不了，不能揉一揉，便疼得更厉害了。

嫦棣看她突然表情痛苦，接着说：“你不要装，装给我看又没什么用。”

“小白。”“小白。”“小白。”……

记忆中有个人一直叫她小白，那个人紫衣白发，她看不清脸，是息泽吗？凤九渐渐意识模糊。

半掩的牢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远远响起一面大锣，有人惊慌道：“天火，是天火！走水了，行宫走水了！”嘈杂声更甚，嫦棣突然伸手进来拧住凤九的衣领，凤九一个踉跄免不了跌靠住笼壁，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嫦棣半捂住鼻子，眼睛在浓烟中闪闪发亮，轻笑道：“行宫失火了，说不得立刻就要烧到这里，姊姊，看来老天都怜你这样活着没有意思，意欲早早超度你。”

嫦棣甩开她就往外跑，凤九终于是想起来了，青丘帝姬白凤九，她不是阿兰若，她是白凤九。

“东华，这一次你在哪儿？”

凤九失去意识前想帝君确实不能时时护着自己。

而此时玄衣青年勉力推开砸落在身上的巨木，瞧见她湿透的额发苍白的脸颊，冷峻的眸子瞬间腾出怒色，拔剑利落将石笼一劈为四。沉晔将昏迷的凤九拦腰抱住，将她带出这片火海，送回阿兰若府邸，心中想：“你虽不是她，可这副躯壳是我为她准备的，阿兰若，我欠你的，他们欠你的，你要自己拿回来。”

东华此刻刚刚采集到护心草，他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安，担心凤九出事，他连夜赶回王都。

天蒙蒙亮时终于是回来了，阿兰若府邸很静，静的不比寻常，他推开凤九房门，看到一玄衣青年坐在凤九床边，是沉晔。

东华瞬移过去，将沉晔一掌打到地上，就看到凤九脸色苍白，眉头紧皱。

他看向沉晔的眼神有些冰冷：“怎么回事？”

沉晔看着息泽，如果她不是阿兰若，那这个息泽也不是息泽。

“你不是我师父，你跟她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东华没兴趣回答的他的问题：“我问你怎么回事？”

“她呗关进了九曲笼，昨日又起了火，我将她救了出来，她受了伤才会如此。”

他不过离开三日去取护心草，本已经解决了橘诺，却没想到她还会受伤。

“谁做的？”

“嫦棣。”

伤害凤九的东华绝对不会放过，至于沉晔，他也不想看见他。

“你出去吧，我要为她疗伤。”

沉晔站起来：“你不是息泽大人，我还会再来找你们的。”

东华从怀里拿出三合生血，一瓶又一瓶灌进凤九嘴里，她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又向她体内输了一半仙力，凤九的元神似乎好了许多，只是这副身体受损严重，护心草需要炼化，凤九的元神还差一点便能补足，她得尽快回到自己身体里，不然会被这副躯壳拖累。

门外的沉晔并没有离开，他打开门，说：“我需要你帮忙，炼化护心草。”

“救阿兰若？”

东华面不改色，虽然是在骗他：“是。”

而此时阿兰若之梦外的梵音谷却出了点小事，梵音谷被东华拿来装妙义慧明镜逸出的三毒浊息，可近几天这三毒浊息却穿透解忧泉的结界向阿兰若之梦飘去，折颜不禁感叹一句：“雪上加霜。东华，你可要小心了。”

有了沉晔相助，一个时辰便将护心草炼化完毕，成了一颗丹药。

“现在你真的可以走了，至于阿兰若，一日后还给你。”

东华以为只要取出凤九元神，阿兰若自然就会回来，只可惜，他想错了。

东华喂凤九服下护心丹，一点红光至腹中而起流经全身汇集于眉心处，东华抱起凤九，“小白，马上你就能回来了。”

东华带着凤九来到水月潭，将水中的水晶棺取出，东华一挥手打开冰棺，凤九安静地躺在冰棺之内，腹部淡紫色的光芒，像是在告诉东华，他现在很好。

东华从阿兰若体内将凤九元神取出，搁回她原本的身体，却不曾想元神离体那刻，阿兰若的身体化作烟尘，直接消散了。

从他将小白元神放入橘诺腹中，却跑到阿兰若身上，到今日取出小白元神，阿兰若肉身消散，这都表明了一个问题，阿兰若同小白有着密切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