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娇娇归来时，夜早已深了。
屋内灯火通明，沈娇娇看见一个段鹏走进去，仔细一看竟然是艳鬼易容的
一旁的毒蝎抱着琵琶听着她探听的结果
“如何？”
柳千巧摘下人皮面具，平静复述：
“他说，即便是为了五湖盟的声誉，也会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请我放心。”
“大战之后，他自会将你诱杀，收编毒蝎的势力。”
千巧轻声说道，蝎王侧首站在一旁。此处只有他二人，窗外的灯光照进来，沈娇娇躲在门外听着半响得不到回应，抬头看去，平日里还有些人气儿的蝎王，被月色笼着，竟有些温客行的影子。
……
……
案旁一侧的烛火突然灭了。
他的脸陷在阴影里，忽明忽暗，看不清晰。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怕惊动另一侧的烛火，将那唯一一星微光也扑灭了
“他…他说这些的时候，是不假思索，还是经历过一番挣扎的…？”
这不是沈娇娇第一次在他身上见到流露出来的脆弱，但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却莫名让沈娇娇产生某种想要毁灭的欲望。
艳鬼在一旁残忍地戳破那层薄如蝉翼的希冀
“事已至此，你何必多次一问？千巧斗胆说一句，你这一试，是彻头彻尾的多此一举。”
在门外的沈娇娇掌心蜷缩着，像是凭空握住了一把利刃，刀锋从他心口缓缓抽出来。
他缓过劲来，眼里的脆弱渐渐抽离，神色冷了下来：
“艳鬼。好大的胆子。”
艳鬼俯首：
“是属下放肆了。”
“赌输红了眼的人，永远都想翻盘，本王也不能免俗。”
那声音越来越低，透过窗外映照在地面的月光，几乎低进尘埃里。
“本王只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门外沈娇娇掐着掌心，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上前抱抱月光下那般孤凉的少年背影。
他长而深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下去吧！”
“是”
“进来吧，娇娇儿还要偷听多久”
*
沈娇娇慢慢从阴影的地方挪了出来，无人知她内心的惊涛狂澜。
艳鬼退出了放间后，这下整个房间里就只剩坐在座椅上的蝎揭留波和沈娇娇二人了。
自那日以后，每每与蝎王会面，沈娇娇都觉得一道胶着的视线似有若无地碾着她的肩头。
还有更甚……
他让我感到无法适从的时候，越来越多。
比如现在。
沈娇娇内心忐忑，向他相求奴蛊解药。这人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神色，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微微带着笑意，那样的眼神…好似在欣赏一副难得一见的画作一般，只看得沈娇娇浑身发燥。
“娇娇儿，你过来。”
是了，悄然改变的还有这人诡异的亲昵称呼。
他声线低柔，沈娇娇不得不承认，他这般轻轻巧巧唤人名字的时候，说是如沐春风也不为过。
尤其此刻，坐在三丈之外的案边，似笑非笑地朝你看过来，竟如墙上挂着的那副清荷，濯清涟而不妖。
恐怕没几个人能拒绝这般绝色。
然而他是毒蝎。
沈娇娇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莫说看到这个人，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嗅到他身上独特的冷香，身体便不由自主回忆起那晚，被那可恶的鞭子触碰过的每一寸皮肤都条件反射般颤栗，背脊发麻。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便是此刻，他怀中抱着琵琶，微微歪着头，朝沈娇娇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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