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韩其深心里一万句马卖批。

裴攸宁会成为南中第一风云人物真不是他那群脑残粉瞎吹的，他是真的拥有神颜又真的个高还聪明，喜欢他的女孩子分散在市内各地，更别说是在学校里了。重点是，在教学楼一楼这种差生聚集地能够看到他，除了平时的检查抓犯纪情况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裴大神这一尊大佛立在教室外面，远远看过去身上都泛着金光。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韩其深迎着全班灼灼的目光走了出去。

同一时间，班里已经炸了，都在讨论裴攸宁是来干嘛的，单纯羡煞颜值的也有，就差冲上去要联系方式了。

韩其深不用看也知道班里成什么样子了，他扶着额头走出来，裴攸宁跟着他顺势走到了走廊扶手边，没等韩其深开口，裴攸宁就问：“你没看手机吗？我给你发了消息。”

韩其深能想到裴攸宁给自己发了什么，心说我要是看了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没有……你来干嘛？”

“辅导你啊，不是不会做题目吗？”裴攸宁话接的非常顺，而且身子已经从倚着扶手起来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拉着他冲进教室然后给他讲题一样。

韩其深眸子突然亮了，免费辅导不要白不要，正发愁着呢，但他又看了一眼班里的情况，还是打消了让裴攸宁进班里的念头，“你等会，我去拿作业出来。”

于是，在大课间剩下的十几分钟里，南中第一风云人物与差生大佬肩并肩站在一起讲题，单看画面是很美好的，但是一想到他们两个一个处在红榜顶端，一个被封印在年级吊车尾行列，就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许诗趴在窗户上向外看，不单只她，几乎所有人都趴在窗户边边看，走廊早就被同学们自觉清场，留给了两位风云。

秦悦在她旁边摇头：“不知道。”

祝桦在另一边附和：“他俩不仅认识，关系还这么好，姓裴的都能从六楼下来辅导咱们深哥了。”

黄鑫：“对呀，这要是传出去估计全年级都得炸吧。”

梁良：“他们关系绝对不简单，颇有向上发展的势头。”

其他人：“？”

梁良：“你们仔细分析分析嘛，先辅导作业，再约着出去，你来我往的，不就礼成了吗？”

“……滚你大爷。”

上课铃响前，裴攸宁就讲解完了所有的题目，韩其深喜上眉梢，直接把刚才那股子尴尬的情绪抛却了。之前就觉得，裴攸宁的讲题方式非常适合他，他几乎一遍就能听懂，回去再自己下点功夫，知识点直接就拿下来了。倒是解题思路和解题方法还是不能够一下子接受并且记住，他把题目写完并标注完，居然还没上课，抬眼看去就是裴攸宁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韩其深轻轻地咳了一声：“谢谢啊，多亏你了。”

“不客气，如果以后还有困难，可以再来找我，或者给我发消息。”裴攸宁莞尔。

不得不承认，裴学神的笑很耀眼，韩其深偏过头去没再看他：“行吧，快上课了，你回去吧，我会再找你的。”

韩其深的话像是一剂定心丸般，裴攸宁听到后心下立马放松了。

目的达成。

“好，走了。”说着，裴攸宁拍了拍韩其深的肩膀，走之前还对着满窗户的人脸挥了挥手。

众人：“……”

韩其深回到班里，一群人涌了上来，大家实在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涌上去后发现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深吸了一口气，韩其深拨开他们，边走边说：“前两天认识的，不熟，单纯问问题目。”

大家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鬼才信。奈何他们深哥本来就不愿意多讲关于自己的事情，也讨厌别人背后嚼舌根，他们只好自己开小会瞎猜，待日后再一步步证实。

另一边的裴攸宁乐呵呵地回到班里，同班好友孙辰好奇上来打听：“上哪儿去了老裴？没拿卷子没带笔的，老实交代，你这一脸春相是怎么回事？”

此时打水路过的班花宋嘉警惕地竖起了耳朵，生怕错漏细节，走路的速度都有意慢了下来。

宋嘉人送外号理科特重一枝花，人长得漂亮可爱还显小，放在人群里只会觉得她是个可爱的小学生，其实人家脑子里全是数理化和心仪的对象裴攸宁，每天讲的话最多的除了公式定理和科学知识就是裴攸宁。宋嘉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理科班很受欢迎，尤其是理科里唯一的特重班，新学期换了班级后宋嘉如愿与男神同班，自以为可以撩动男神的心，奈何男神是一颗活铁树，愣是没能让他对自己动过一丁点儿的心思。

所以在听见孙辰讲话时，宋嘉小心翼翼地绕到了他们的后面，耳朵竖的笔直。

“去辅导小朋友做作业了。”

“？”

裴攸宁笑着不再多说，拿出了抽屉里的压轴卷就开始写。

宋嘉噘着嘴，恶狠狠地瞪了孙辰一眼，无辜被女神嫌弃的孙辰捶胸顿足忙不迭凑上去想再多问问，然后又被裴攸宁眼神劝退。

孙辰觉得还是裴学神更吓人。

转眼周末，韩其深成功用这次周测略微提高的成绩让老陈准了他一天假，揣好请假条后的韩其深回到班里领包就走。

老规矩，先回趟家看奶奶，然后到点吃完饭再走。

韩其深的家在南城桥南的未开发区，那一片叫南江区，经济赶不上北边，房价也没北边的贵，随处可见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自建楼房，高一点儿的、有空房间的大多会对外出租，由于房价的低廉与因尚未开发才有的相对较好的环境吸引了众多这座城市里的中低层收入人群。

从公交车上下来后，直走进入居民楼入口，七拐八绕后韩其深站定在一栋相比下略显破旧的自建房前，掏出钥匙打开大门，门后是一楼的公用大厅和楼上的三层住户，停车用的。韩其深没开灯，屋外的阳光洒了进来，一辆破旧的小三轮摊车正停放在大厅的最外侧，上面歪歪斜斜地贴着蒙记炒粉。

还没进门，就听见阵阵的笑声从楼上传来。

关好大门，韩其深快步上楼，房东一家住在二楼，三楼以上都是对外出租的，韩其深和奶奶住在三楼。

一般这种自建楼楼梯都是建在中间，上去就是走廊，两头一边各一个房间，加一个厕所，这就是全部了。

一上楼，右边的小房间就是韩其深的，房间门外向右一转就是厕所，另一头是家里的客厅厨房和奶奶的卧室。说是卧室也不过就是在客厅里划了一块地方出来给奶奶放了张床，厨房在狭窄客厅的左侧，一道墙隔开，属于“半露天”式的，因为背面就是窗户和防盗网，衣服都是晾在窗户外面的，如果晾在原本是阳台的厨房上面的话滴下来的水能把厨房浸湿。

声音就是从奶奶卧室里传出来的，韩其深撩开挂在门上的珠帘走进去。

奶奶拉着楼下房东孙婆婆一起嗑瓜子唠嗑，看见韩其深天也不聊了，站起来就直奔她小孙子：“哎呀哎呀，其其回来啦。”

韩其深抱着奶奶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向孙婆婆点头打了声招呼。

房子没有什么装潢，就是地板铺了瓷砖墙面糊了腻子，又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开始开裂掉皮泛黄，家里最贵的电器是一台二手的海尔双层冰箱和一台25寸的CRT显像管电视机，就是俗称的啤酒肚。

每次韩其深从学校回来奶奶都会抱一抱他，不肯撒手。

老人已经快七十岁了，独自抚养韩其深长大，靠着社区每月的一点补贴金和自己踩着小三轮车出摊挣的钱把孩子一点一点拉扯大，邻居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祖孙俩的事，都会偶尔帮扶。

不单是因为关爱独居老人，更多的是心疼孩子。

韩其深拍了拍奶奶肩膀，道：“奶奶我去做饭。”

孙婆婆连忙开口：“别做啦，来我家吃，婆婆儿子媳妇过来啦，做了酿豆腐！这会该起锅了！”

想拒绝，毕竟不太想麻烦别人，但是又没有理由，韩其深应下了。

扶着奶奶从楼上下去，孙婆婆家其实只有她一个人住，这整栋楼是她年轻时和丈夫打拼下来的，丈夫早年过世，唯一的孩子也长大搬出去了，于是她干脆把屋子出租了，挣点养老钱。

孙婆婆家的灯是暖黄色的，大中午的显得有些昏暗，她儿子孙峥忙进忙出，看到他们祖孙俩来也是笑着说欢迎。

韩其深扶着奶奶到沙发上去坐着，就走进了厨房，想找点事情做。

总不能白吃人家的。

“诶，其深你咋进来了，快出去吧，我一个人忙活得过来，你去陪陪老人……”孙峥说什么也不让韩其深进厨房帮忙，说了半天韩其深见没办法才转身出去了。

刚回过头就见孙峥的妻子王艳带着个男生从孙婆婆房间那边进来了，男生看着年纪不大，应该也是高中生，一副厚厚的眼镜压在他的鼻梁上，在韩其深的固有印象里，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成绩不错。

但是这男生看见韩其深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韩、韩、韩、韩其深？！”